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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到直播现场。
　　　　　　　　　　　　　　　
    杨叔子，男，1933年生，江西省湖口县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共十五大、十六大代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主任。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1992年12月至1997年7月任华中理工大学校长。
　　　　　　　　　　　　　　　
    杨院士在华中理工大学任职期间，规定1998年入学的研究生要背《老子》，1999年入学的研究生不仅要背《老子》，还要读《论语》，而且要背前七篇。这种做法在教育界引起极大反响。

    这次，杨先生应广州讲坛邀请，将做《人文文化与科学文化的交融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的演讲，南方社区亦将在11日下午对杨先生做独家专访。届时各位网友可在本版区收看直播，并参与提问。

    直播时间：2004年11日下午14：30—16：30
　　　　　　　　　　　　　　　
    南方网主持人一心：各位网友大家好，我们今天嘉宾访谈直播室特意邀请到了杨叔子老先生，您好，杨先生。
　　　　　　　　　　　　　　　
    杨叔子：您好。
　　　　　　　　　　　　　　　
    一心：杨先生是作为主讲嘉宾特意来到广州参加明天的广州讲坛活动的。我们有幸先请杨先生跟我们南方社区的网友们谈一下对人文精神的理解。现在有一个说法，说您刮起了一股“人文风暴”，我感觉这个比喻比较形象，最初您是做研究、做老师，然后做校长，是华中科技大学（原华中理工大学）的校长。您喜欢学生称呼您什么呢？是称呼您老师、院士还是校长呢？
　　　　　　　　　　　　　　　
    杨叔子：最好还是老师。我认为老师最开心的一件事，是看到学生的成长，孔子不是说过吗？得英才而育之，人生一大乐事也。
　　　　　　　　　　　　　　　
    一心：作为院士和博士生导师，您选拔学生时的标准是什么呢？
　　　　　　　　　　　　　　　
    杨叔子：我对学生有两条标准，第一条是有丰富的爱国感情。
　　　　　　　　　　　　　　　
    一心：怎么能从博士生考试中来衡量他们有没有爱国感情呢？
　　　　　　　　　　　　　　　
    杨叔子：爱国感情不是抽象的，爱自己的父母，爱自己的亲友，爱自己的单位，爱自己的事业，爱护社会公共秩序，爱护公共财物，一种强烈的追求感。表现为努力学好本专业报效祖国。
　　　　　　　　　　　　　　　
    杨叔子：我的第二条标准是，我希望我的学生要有创新精神，而不是老师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书上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孔子最开放了，孔子有三千“大学生”，七十二位“博士研究生”，他最喜欢的博士研究生就是颜回，但是孔子对他还是有两点意见，认为他德、智、体、美、劳不是全面发展，身体不好，很早就死了。在《论语》中就说到颜回对他没有帮助，无论孔子说什么他都说对对对，孔子不喜欢，孔子喜欢学生有自己的见解。
　　　　　　　　　　　　　　　
    因此如果大学生，高层次的人才，高等学府的人，不能承担开拓创新的任务，就不是高等人才。人类有所发现、有所创造、有所发明，才能够进步，高等人才最重要的就是开拓创新。
　　　　　　　　　　　　　　　
    在十六大的报告里就说到要培养一大批的创新拔尖人才，江泽民同志也说过，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前进的动力，他说得非常好！一个优秀的高层次人才归根到底就是有一种爱国主义的感情，有一种勇于开拓创新的径深。大学生要有推动社会进步的准备，大学学生是为创业打下基础，博士生就是开始进入创业了。
　　　　　　　　　　　　　　　
    一心：您作为大学校长，认为应该赋予大学怎样的理念？
　　　　　　　　　　　　　　　
    杨叔子：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92年我前任校长即将离任时，教育部考察谁可以胜任校长，当时我是学校里的唯一院士，找我征求意见，我就说到高等学校首要的任务就是培养学生，就是育人。
　　　　　　　　　　　　　　　
    后来在94年，有一位音乐家到我们学校开音乐的人文讲座，讲的是严肃音乐，有学生在94年读华中理科大学的应该听过这个讲座，严肃音乐象歌剧等，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主旋律，极有特色，我当时听他的讲座非常感动，他不是说音乐上有多大进步。我联想到高中教育，联想到华中科技大学，当时的华中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的主旋律特色是什么，所以两个小时的讲座，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主旋律我比较清楚，首要任务就是育人，将学生当作人来培养，不是当机器琢磨，不仅仅是做事而且要会做人，要有人的旺盛灵性，而且还要有人性。
　　　　　　　　　　　　　　　
    中国大学不仅仅是培养中国大学生，留学生是另外一回事，我说中国的学生，首先是要为中国服务，中国学生的标志不在于是不是黄种人，是不是炎黄子孙，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服务于中国，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民族的概念，不主要是基因的概念，而是文化的概念，而是人文的概念。今年李铁映同志也讲过一句话，文化是一个民族的身份证，如果没有这个身份证，那成了什么人，那就是“黑人”，这是一个种族，不是民族。因此培养中国学生，一旦服务于中国，有爱国主义，有民族的情结，而且是大学生，不是中学生，不仅仅是学习文化、继承文化、应用文化、传播文化，而且还要能够创造文化、创造知识，如果不创造，怎么谈先进？因此培养中国大学生，一是中国的，第二服务于中国，而且还要开拓创新。回到我前面说的，我喜欢的学生应该有这些特色，爱国，而且有基础、有能耐去创新，担负起时代赋予的历史任务。
　　　　　　　　　　　　　　　
    一心：我们同事中就有华中科技大学的学生，我跟他们聊起来，他们一提起您来都是很崇敬，说是我们的老校长。他们一入学时就要听您的讲座，而且他们作为文科的学生，要学一年的高等数学，理科学生每年都要考大学语文。
　　　　　　　　　　　　　　　
    杨叔子：全校都要考，研究生都要考。
　　　　　　　　　　　　　　　
    一心：那华中科技大学这种对学生的特殊要求，您认为是对他们做人的要求还是专业学习的要求呢？
　　　　　　　　　　　　　　　
    杨叔子：实际上都包含进去，首先是做人，从长远来说也是做事，都有这个需要。
　　　　　　　　　　　　　　　
    从战略眼光来看，既是做人的需要，也是做事的需要，做人和做事不能分割，特别是高层次的人才，这两点更不能分割。举一个例子，1960年，陈毅同志在广州，就在羊城，发表过一次讲话。他讲的很简单，但是非常生动的例子说明了做事做人，讲明了智力和情感，他说一个空军飞行员不会开飞机不行，但是如果很会开飞机，驾驶技术很好，开到敌人那里去，反过来打自己的人民更不行了。讲的很简单，非常通俗，但是非常深刻和生动，通过开飞机来比喻做事，要有技能才可以做事，否则怎样表现自己的爱国主义情结，但是返过头来说用这种本事干坏事就不行了。因此要做好人必须做好事，事做不好怎么做好人，反过来能做好事不一定能做好人。因此我感觉陈毅同志是非常清楚的，要学习理工科的学习技术的要考语文，语文不及格不给学位，学文科的要有基本的数理知识。
　　　　　　　　　　　　　　　
    一心：您是从什么时候或者一些什么事情促使您引发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和重视，并且推行了这些做法呢？
　　　　　　　　　　　　　　　
    杨叔子：两点。第一，1981年到1982年我在美国当访问学者，很多美籍华人非常爱国，心想神州，情系华夏，梦萦故土。1980年我破格提拔为正教授，是当时湖北省最年轻的正教授之一。那些美国的华人就给我提意见，说大陆来的留学生有缺陷。我问什么缺陷，他们说第一，他们的ABC很好，他们的XYZ很好，懂得美元、英镑，可惜不太了解黄河、长江，不太了解文天祥、史可法，对《史记》、《资治通鉴》都不怎么了解，请问这些人能够为中华民族服务吗？我当时感觉很尖锐，ABC很好代表英文好，XYZ就是数学好，业务好，懂得美元英镑，就是把钱看的很重。黄河长江、文天祥、史可法代表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祖国的地理文化，他们对这些都不了解，对民族的历史了解的很少，而且对优秀的文化不了解，这些不具备的话，请问能够对国家热爱，对民族有深厚的感情吗？很难。我开玩笑说弄不好是一只“香蕉”，皮是黄的，心是白的，缺少民族的身份证。
　　　　　　　　　　　　　　　
    我记得尼克松在访华时发表讲话，说为什么跟中国建交，就是因为美国很多重要部门有华人，而且心向着中国。我觉得这讲的很好，不管是什么籍的华人，关键是他们能不能心想神州、情系华夏、梦萦故土？所以我们学校有一位老先生，叫涂又光，他是冯友兰先生的高足，冯先生去世之后，所有的遗稿中文、英文都是他整理的。涂先生经常说办大学不是办成在中国的大学，而是办成属于中国的大学，能够为中国服务的。因此这给我很大的启发。
　　　　　　　　　　　　　　　
    第二件事，93、94年初有一个大学生给我写信，说杨校长有一件事我想不通，我们是中国大学生，英文考试不及格拿不到学位证，现在开放要学好英文我不反对，但是现在很多大学生写文章一大堆错别字，句子写的不顺，文章乱七八糟，还可以拿到学位，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收到这封信之后，马上拿到校长办公会上讨论，这是学校的最高行政会议，做出决定，每年举行中国语文水平的达标考试。如果考试不及格，每年不及格的话，不给学位证。过去是政治考试不及格，英文等级考试不及格不给学位证，而且加了一条，语文水平达标考试不及格，也不给学位证，现在也有很多些大学这样做了。
　　　　　　　　　　　　　　　
    杨叔子：还有第二个两点。
　　　　　　　　　　　　　　　
    我小时候念了将近五年的中国传统文化，这对我今后的成长起了很大的影响，尽管当时还不懂，但是我后来慢慢懂了。涂又光先生说了，牛、骆驼是反刍的，吃下了食物吐出来再吃，但是人是需要精神的反刍，不懂没有关系，先装进来慢慢消化。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小孩的记忆力非常好，可以记下来，他虽然不一定了解，但是小孩子将中国传统文化记到大脑里，长大了反刍，是有好处的。现在我感觉很有好处，也就是所谓的童子功。这是第一。
　　　　　　　　　　　　　　　
    第二，我亲眼看到旧中国的情况，看到国民党的腐败，看到日本人的残暴，1949年5月23日我在江西南昌迎接解放，看到解放军是怎样的情况，完全是翻天覆地。当时我16岁不到，念高中一年级，南昌迎接解放，老百姓是捧着茶水、米酒、豆酱，拿着馒头、鸡蛋，拿着吃的东西慰问解放军，鱼水之情。我当时看呆了，受伤了的解放军，裹着绷带，在茶馆里茶馆都不肯要钱。解放前国民党做了很多宣传，说共产党是强盗、土匪，六亲不认，不认爸爸妈妈，财产充公，但是我一看不是这个情况，完全相反。说强盗土匪，国民党的军队真的是这样的情况，因此小时候受到的传统文化教育，跟解放前后的情况对比，对我一生起了重大的作用。
　　　　　　　　　　　　　　　
    一心：有资料介绍您61岁时每天读一篇《老子》，还要读《论语》，您还要求博士研究生要读《老子》，要读《论语》，而且有他们必背的篇目。您是希望您的直接授业弟子从当中汲取什么呢？
　　　　　　　　　　　　　　　
    杨叔子：我小时候没有念过《老子》，读过《四书》、《五经》等等，为什么念《老子》，又是涂先生告诉我的，中国人必须读两本书，一个是《老子》，一个是《论语》。基督教每个人都念《圣经》，在伊斯兰教世界每个人都读《古兰经》，但是在中国必须要读《老子》和《论语》。所以我开始念《老子》，九个月将《老子》念完，我感觉对自己很有启发。尽管我过去念过《论语》，但是看到《老子》是完全另一番天地，不管是道德经，还是《论语》，尽管看起来很不同，但是中国都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在1997年，我快要从校长的位置退下来时，我告诉研究所，从98年开始，招的博士研究生一定要学《老子》背《老子》，如果不学《老子》不背《老子》，我不接受他的博士论文答辩。
　　　　　　　　　　　　　　　
    一心：学生都做到了吗？
　　　　　　　　　　　　　　　
    杨叔子：过两天我又将研究所的同志找来，从后年开始，也就是99年开始，研究生不仅仅学《老子》，还要学《论语》，还要背《老子》《论语》，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可以学。98年入学的博士生、99年的入学博士生，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一心：您希望他们从中汲取什么呢？
　　　　　　　　　　　　　　　
    杨叔子：我先讲一件事。有一年春天，我在西部一个著名大学做报告，我将表看错了，我以为是二个多小时，结果是三个多小时。后来讲完了有一个学生跳上来，说你讲的很好，但是现在是市场经济，《论语》有什么用呢？我说推荐你看一本书，日本有一位出名的企业家，涩泽荣一，明治维新之后搞经济去了，一生创造了五百家企业，被称为日本企业之父、金融之父。日本对著名的企业家做过调查，问他们最佩服谁，他名列第二位，他八十多岁退下来之后，日本财团开了一个讲习班，讲什么内容呢？他就是讲《论语》。他去世之后人们为他塑了一个大铜像，一手拿算盘，一手拿《论语》，《论语》就是代表义。他一生就是将中国的文化，将论语的精神，跟当时的经济，和东方文化的精神和西方的科学文化紧密的结合起来，发挥的巨大的作用。争取对民族国家最大的利益，就是一个人最大的义。
　　　　　　　　　　　　　　　
    我还愿意讲一件事，有一个西方哲学家很有意思，一个人生孩子有什么用，为什么现在西方的高层人才不愿意生孩子，为什么新加坡的高级华人生孩子，因为经济负担，而且妨碍两口子的潇洒自由，如果都不生孩子的话，传宗接代谁来？人类要繁衍，因此这个东西必须要有战略的眼光。我刚才说了，如果将传统文化丢失的话，就丢失的身份证，这个民族就不存在了。明天我会有很大的篇幅来讲这个问题，何况学习这一类的东西，不仅仅是涉及到民族的存亡，不仅仅涉及到国家的强弱，不仅仅涉及到一个人的情感，而且还涉及到一个人的智力问题。所以爱因斯坦说过一句话，他说科学研究中，最可贵的因素是直觉。
　　　　　　　　　　　　　　　
    一心：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灵性。
　　　　　　　　　　　　　　　
    杨叔子：还有一个数学家讲过逻辑思维是解决问题和思考问题，而形象思维，是解决发现问题和提出问题。前不久李岚清同志写了一本《李岚清音乐笔谈》，九月底出版，通知我去开座谈会。李岚清同志说到香港访问时，香港汇丰银行的负责人告诉他，招收的汇丰银行职员，既招收金融的，同时又搞音乐艺术的，因为他们想象力丰富。文学、历史、哲学等东西，对一个人的思维开发很重要，传统文化里大量的都是涉及到历史、任务、哲学等东西，因此我认为要突出人文，一是陶冶感情，二是启迪思维、启迪智慧。
　　　　　　　　　　　　　　　
    传统的人文文化还涉及到民族的存亡问题。如果大家都清楚的话，人类文明史已经有五千多年了，请问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哪一个民族的文化，经过五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坎坷不但没有消亡，而且历史从来没有中断过，找不出来。埃及不是这样的情况，印度不是这样的情况，两河流域的巴比伦不是这样，只有中国是这样的。所以有人说与其说中国是一个政治实体，不如说是迄今为止为古老的文明实体，只有中国的中华民族文化经历五千年没有消亡，而且哲理表现出的是一个民族精神，这个民族精神和民族脊梁骨，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是压不垮的，我学中国的民族文化，是因为这个文化不会消亡，还会继续发展下去。如果大家不学中国民族文化，不仅仅是中国的悲剧，而且是世界的悲剧，我们为了使世界的文化多元化，为世界的繁荣进步做出中华民族的应有贡献，这是我们的义务。我觉得这是根本的动力、保证，而且也是为世界做的贡献。
　　　　　　　　　　　　　　　
    一心：我觉得您已经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上升到民族存亡的高度了。
　　　　　　　　　　　　　　　
    杨叔子：我规定我的博士生都要背《论语》、《老子》，如果不学的话，就不能报到。我认为虽然学的话，可能不会立竿见影起作用，但是对民族的繁荣、长远是有好处的。现在很多都是急功近利，不看到长远，现在中央提出要有正确的政绩观，我非常赞成。
　　　　　　　　　　　　　　　
    一心：您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落实。
　　　　　　　　　　　　　　　
    杨叔子：应试教育就是急功近利的表现，教育表现出的问题，只是社会问题的一个方面而已。
　　　　　　　　　　　　　　　
    一心：对于博士生该不该读《论语》、《老子》，现在网友的讨论也是非常热闹的。
　　　　　　　　　　　　　　　
    杨叔子：历史会按照既有的规律前进，我不会强迫他们学习，我相信中华民族历史会按照规律前进的，现在很多小孩子，小的时候就能够将很多东西背的滚瓜烂熟，我没有杞人忧天，但是不是说我没有忧患意识，我深信有一批人会继承中华民族的传统优秀文化。

　　　　　　　　　　　　　　　
    网友崔东紫：请问杨老师心中理想＂人才＂需要符合什么样的标准？你认为现今社会环境对学生产生的的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或者是一种负面影响？各个自然学科的发展速度和研究成果是否能代表这个社会的进步？
　　　　　　　　　　　　　　　
    杨叔子：我认为现在整个社会对学生的影响，主要是正面的，绝对应该是正面的。如果不是正面的话，两个问题：一是五千年中国民族文化现在起什么作用？第二是这些年改革开放的成果到哪里去了？必须看到是正面的。
　　　　　　　　　　　　　　　
    我们现在是在蓬勃的成长，都是在做贡献。但是的的确确也要看到社会上有很多急功近利的现象，我当校长的时候，有记者问我怎样看青少年，原因是当时的刑事犯罪里70％都是青少年。我们不能不看到这个问题，没有这个忧患意识是不对的，现在中央提出来加强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品质教育，是抓住了要害，所以必须看到负面的影响。
　　　　　　　　　　　　　　　
有三个负面影响，一个是十年浩劫文革留下的影响，不仅仅是政治损失、经济损失或者其他方面的损失，最重要的是人格的扭曲，传统文化的破坏，对社会风气的破坏，一直影响到现在。
　　　　　　　　　　　　　　　
    杨叔子：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什么是光荣，什么是不对的，都搞不清楚，不讲假话成不了大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等。改革开放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了一些有害的东西，而且外国的反华势力是希望我们失败的。第三，现在我们国家发展的速度这么快，发展的过程中不可能没有阴暗面。因此文革留下的严重后果、改革开放过程中西方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我们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阴暗面，一些青少年认为社会不过如此而已。但是大江不仅仅是东去，但是必须也看到大江肯定是东去的，正面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们必须看到目前存在的问题，但是绝对不能丧失信心。
　　　　　　　　　　　　　　　
    十年中中国的变化多大，能够想象吗？不可想象。过去我当校长的时候，93年，我到湖北省邮电局，邮电局的局长对我们很友好，送了一个手机给我，那时还是大哥大，我不敢用，很贵重，我拿了之后，认为我是特权，我绝对不用，放在校办用。现在手机算什么，小朋友都有。92年清华大学的211工程认证，校长王大中使用多媒体，我真的很羡慕，95年我也搞了一个多媒体，花了五万多块钱，现在算什么，连小学都有多媒体。否定进步是不对的，但是也要看到阴暗面，包括马加爵杀人等，所以我们既要有信心，也要有严重的忧患意识。
　　　　　　　　　　　　　　　
    一心：继续网友崔东紫的问题，科学技术的进步，能不能代表社会的总体进步？
　　　　　　　　　　　　　　　
    杨叔子：不能。美国有一个学者，约翰·耐斯比特，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写过《大趋势》，一下子销售了四千五百万册，一举成名，99年写了《高科技高思维》，副标题是“科技与人性意义的追寻”。这里面主要是忧心忡忡看到科技进步出现的问题。他提出来信息科学技术进步正在改变人类的环境，改变人与环境的关系，这个改变是好是坏，我不清楚，特别是生物科学技术的进步，不但改变人与环境的关系，而且还改变了人本身，这个改变是好与坏，我也不清楚，他忧心忡忡。99年在美国原文出版，2000年中国版出来，他在序言里说的更明确，科学技术给人类送来了神奇的创新，创新是神奇的，有想不到的作用，但是同时也带来了潜在的毁灭性的后果，请注意，潜在的毁灭性的后果。
　　　　　　　　　　　　　　　
    当时我就想到，当人类揭露生命奥秘时，就是人类彻底灭亡时。如果有某些极端的恐怖分子，拿了人类的奥秘做坏事，我们一起见真主去吧，很容易就毁灭掉了，这是人类的大灾难。现在最大的危险，就是极端恐怖分子用高科技办坏事，人类社会进步当然必须需要科学技术进步，就象不发明蒸汽机，不发明各种钢材，能有第一次工业革命吗，没有各种电池电机的发明，能有第二次工业革命吗，不发明芯片不发明计算机，能够有信息革命吗？绝对不会，毫无疑问科学技术推动生产力，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包括人文社会科学，这是江泽民同志讲的，如果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江泽民同志还说了，人是生产力最具决定性的力量。
　　　　　　　　　　　　　　　
    杨叔子：我也讲了一句话，如果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么人文文化是第一生产力的动力源、推动源。所以可以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文文化是驱动第一生产力的动力源。我认为这个话说的完全对。这两天希拉克总统到北京，我看到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说了一句话，跟我说的完全一样，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是急功近利者说的，应该说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这是以人为本，归到人的精神生活上。衡量一个社会的进步标志，就是用在文化旅游上的钱是多少，过去是90％的钱用在吃饭上，绝对不行。现在是恩格尔系数，最终就是社会的文化，还是精神的东西，人是人，不是动物。因此我感觉一定要看到没有科学技术进步就没有社会进步，但是只是科学技术进步，那这个社会可能就是很危险的。如果一个社会的精神文明很落后的话，这个社会也是很野蛮落后的，如果一个社会科学技术很进步，而精神文明非常落后，这个社会是灾难性的。
　　　　　　　　　　　　　　　
    网友思考着走着：有人说：讲道德的社会，很可能是最不讲道德的社会！一个人做事情的一个比较高的境界是：不考虑道德！而且，道德是有阶级、社会背景的，通常是被主流意识形态所利用！法律不考虑“道德”因素，所以我们遵守它。一个需要“道德”支撑的市场是市场的初级阶段；而不需要考虑“道德”风险的市场，应该是完备的！请赐教！
　　　　　　　　　　　　　　　
    杨叔子：我请这位网友看看诺贝尔奖金获得者那什的故事，有一部电影《美丽的心灵》，写一个数学家那什跟他的夫人，这个夫人一直照顾着他，这位得了神经病的作家在晚年得了诺贝尔奖金，过去竞争中要么鱼死要么网破，但是他证明了可以双赢，双赢的基础是诚信。因此这位网友提的问题，似乎有道理，但是更高层来看又不完全有道理。
　　　　　　　　　　　　　　　
    网友思考着走着：支持你的做法，支持高层次人才读古书。
　　　　　　　　　　　　　　　
    杨叔子：谢谢。我觉得这位网友提的是理想社会，但是我们做不到。在西藏刚刚开始解放时，很多少数民族群众有粮食都不拿。
　　　　　　　　　　　　　　　
    网友贾宝玉：老庄哲学里的思想，虽然说是辩证的，但是却是唯心的。这样的思维方式，对理工科学生思维会产生怎样的影响？牛顿本身也是接受了《圣经》的影响，如果没有《圣经》的影响，他在物理学上的造诣会不会更高一些？
　　　　　　　　　　　　　　　
    杨叔子：我不在牛顿这个时代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但是怎样看待唯心，唯物不一定正确，唯心不一定错误。唯心里的辩证法，黑格尔是恩格斯最欣赏的，恩格斯也是吸收了很多黑格尔的东西。不能脱离时代要求人，但是必须要看到里面的实质东西是非常重要的。
　　　　　　　　　　　　　　　
    举一个例子，98年春天的时候，武汉市科协组织了20几位最优秀的高中生，跟十几位的院士、专家座谈，有一位优秀的高中生对我提出两个问题，问我对计算机发展的前途怎样预测，第二问我对宇宙大爆炸的理论怎么看。因为你知道我是学工学机械的，我不学计算机的，我告诉他，第一个问题，现在每行每业每个学科都在做预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是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计算机发展的太快了，很难准确的预测。你知道计算机里有一个摩尔法则，美国每18个月计算机翻一番，计算机怎样发展很难讲准确，搞计算机的专家都很难说准确，我搞机械工程的专家只能说无可奉告了。第二，我对宇宙大爆炸的理论怎么看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否还有第二个问题。他笑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有第二个问题。我说你是好学生，好学生都是要问B问题，首先问A问题，绕圈子问。我说我知道你的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在宇宙大爆炸前的世界是怎样的情况，他说对。我说我答复你第二个问题，宇宙大爆炸前是什么都没有的，念念《老子》的第四十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请注意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而是存在形式，你是好学生，你肯定看过美国加速器在绝对真空里产生粒子，这不是无中生有吗。还有两个电子碰撞在一起，产生新的粒子，真空中的存在形式，用现在物理学来说，是一种量子场，当量子场激发时成为粒子。什么是量子场我们不管，当然你可能没有想到，第二年，99年我看到联合国教科文的一个报告，里面有一段话说，在宇宙大爆炸前世界上什么都没有，连时间空间都没有。《老子》那么多年前讲的，结论是一样的，考察万事万物，通过自己的思考得出。
　　　　　　　　　　　　　　　
    杨叔子：世界是有原点的，针对自然界、社会界、精神领域面，提出的有普遍性的开放理论，而不是结论。提出的是一种思想的源头，而不是一个终期的结果。因此这中间，不会因为时代的变迁，因为形式内容的更换，而使人们成为明日黄花。在八十年代，我在江西开会，有一位教授问我，中国古代有没有管理哲学，我说有啊，他说什么哲学，我说八字方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虽然是封建社会的，但是有一点非常好，就是各在其位其司其职，无论什么国家无论什么组织，都有自己的分工，都有自己的职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这个社会要好，肯定就是各在其位各司其职。这八个字现在的形式已经过时了，但是形而上还是不过时。还有象《老子》说的很多话，现在还是完全适用的。为什么我强调我的研究生要读经典，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一是陶冶感情，继承民族的传统，使民族能够生存下去。第二是开发智慧启迪智力。
　　　　　　　　　　　　　　　
    一心：那么就是说对于学说学派，只要是有合理的内核，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就应该辩证的去对待，吸收它的精华。
　　　　　　　　　　　　　　　
    杨叔子：对。
　　　　　　　　　　　　　　　
    一心：还有网友提出这样的问题，中国传统文化里包括《论语》、《老子》等，有的是处事之道，甚至有的就是权谋之术，这种带有强烈封建文化色彩的传统，与当今世界的科技的发展进步，这种经济的激烈竞争是不是能够统一起来？
　　　　　　　　　　　　　　　
    杨叔子：这是不确切的，任何文化都是有时代局限的，应该超脱于时代而理解形而上的东西。
　　　　　　　　　　　　　　　
    一心：比如说中国传统文化很讲中庸之道，碰到一件事思考怎样处理时中国人往往都是采用中庸之道来权衡。
　　　　　　　　　　　　　　　
    杨叔子：我认为中庸之道是非常好的，《老子》也是讲中庸的，不做过头事，象《老子》里第58章，“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耶？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里面很对的。还有很多同志不理解，有一位美籍华人建筑大师，贝律明，中国城市有一个建筑请他指点建筑设计，他给了八个字，亦中亦西，亦古亦今。这讲的非常好，什么叫有中国特色，两句话，背靠五千年，离开了中国五千年还有什么特色呢？谈不上。第二是坚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因此中国特色就是背靠五千年还有三个面向。
　　　　　　　　　　　　　　　
    涂又光先生说是中国文化弃其糟糕取其精华，这是对的，但是你知道什么是糟粕吗？就象吃饭一样，你知道什么是糟粕吗？你可以先吃进去，然后排出来，这就可以了。还有就是《论语》里有两个地方提出了“三年有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两个地方都讲了，当时我就想了，这个东西不可取。还有一个年轻的教授对《论语》每段都写了详细的注解，给我看。他认为这点非常对，我一看也是对，一定要放在一定的历史背景下来看，孔子生活在鲁国，国与家分的不清楚，后来的人不要突然将前面的人推翻，这样不稳定，上去之后先要继承然后再稳定，慢慢来。邓小平同志就是这样很伟大，一上台不是马上将毛泽东同志否定，而是先肯定他的对，然后去掉不好的不适合的，中国是很稳定的过渡过来。象苏联就是一上台就是打倒赫鲁晓夫，现在苏联怎么样？新继任者要看到稳定，要看到连续性，历任者要创造延续性。任何人都是生活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不可能离开历史条件去生活，因此将中国文化看做是封建文化，这是不全面的。　　　　　　　　　　　　　　　
　　　　　　　　　　　　　　　
    杨叔子：在文革里有这样的结论，说清官比贪官还坏，这是丢开了历史条件，说清官是老百姓相信的，是麻痹老百姓，不起来革命，帮了统治阶级的忙，因此结论是清官比贪官还坏。你不能将历史条件丢开，说是维护封建统治阶级这是不对的，文革前打倒海瑞等，这就不奇怪了。因此青年朋友要放在历史文化的角度上对待中国传统文化，而且反过来说中国传统文化连续了五千年，肯定有其好的地方。
　　　　　　　　　　　　　　　
    有一个院士叫朱清时，现在中国科技大学的校长，与博士生一起写了一本《东方科学的文化复兴》。我认为说的很好，中国这两三百年是落后了，能不能用这两三百年的落后就否定过去中国的五千年？能不能用这两三百年就预测中国相当长时间之后的发展？而且东方科学文化复兴里，还要分析西方科学文化的优缺点，而且认为应该相互弥补，而且认为中国文化的指导思想，必将在未来科学文化发展里起重大的作用。中国科学文化思想是整体的，中国科学文化思想非常强调整体，科学科学，分科的学问，是看局部不看整体，因此现在这样搞下去的结果，是不可能继续发展的。
　　　　　　　　　　　　　　　
    杨叔子：我认为朱清时同志说的非常对，要看到中国文化的作用，中国这两三百年落后，江泽民同志前几年答美国科学杂志的问题，中国这两三百年落后，两条，一是政治腐败，第二是帝国主义侵略，不能将板子打到中国文化上去，如果说中国文化落后的话，怎么可能延续五千年呢？
　　　　　　　　　　　　　　　
    今年四月份，中国科学院北京研究生院举行了人文与科学论坛，在会上杨振宁同志发表了演讲，新加坡的李光耀先生也发表了演讲，他们中间有一个共同点，中国文化价值观的核心不能否定，李光耀谈的非常清楚，中国文化价值的核心就是国家重于家庭，家庭重于个人。这就是整体化，正是因为整体观，大家抱成一团，中国文化连续下来。爱国主义是什么，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个人的利益跟国家的利益在这一点来看是没有冲突的，而是一致的。
　　　　　　　　　　　　　　　
    网友思考着走着：杨教授，文明已经发展5000年，还没有一种说法可以让人们相信“鬼”、“神”、“灵魂”的不存在；还不能作到象我们相信地球是圆的、地球是绕太阳转的那样相信！所以我们不能不相信超自然的力量，相信“灵魂”！而且“唯心”可以“安身”：“唯物”只能“立命”！安身比立命更重要！杨教授，您什么观点？
　　　　　　　　　　　　　　　
    杨叔子：唯心唯物容易搞混，人的精神世界的确是立命，讲物质是安身。灵魂有没有，鬼神有没有，我觉得最近有一篇文章说的很好，伪科学不是反对掉的，而是要拿出证据来。所以很多问题，如果没有证据，不能说没有或者有。现在说转基因食品，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我不表态，因为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有没有害。人类知道的东西，光电热等等，可能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表现，牛顿说的很好，我没有什么学问，只不过在大海旁边拾了一些美丽的贝壳。
　　　　　　　　　　　　　　　
    一心：您说的这些话，表明的立场，让我真的感觉您是一个理工科的专家，具有科学、客观的精神。
　　　　　　　　　　　　　　　
    网友王洛克：古代的思想，如果确实是真理，那么，它就是永远正确的。如果说什么当时是正确的，而现在不正确了，必须与时俱进了，那么这种思想本身就不是真理，因为它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杨叔子：这个话说的正确又不正确。绝对的真理，现在人类是达不到的，必须逐步前进，这也就是与时俱进的。科学是人文的，就象几何里有五条定理，二点之间直线最短。不讲道理就是人文的思维，加速度为什么是对的，这是实验得的，没有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地球是这样，但是在别的星系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还有物质的能量，我们现在仅仅知道7％左右，但是在其他宇宙是这样吗？所以与时俱进是对的。过去是对的现在认为不对，一个是因为时代进步了重新被人们认识了，还有就是时代空间不同了。批判应该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前进，所以我认为这个网友有说的对的，但是应该看的更远。　　　　　　　　　　　　　　　
　　　　　　　　　　　　　　　
    一心：从您的谈话里，我感觉人自身的认识能力还是很渺小的。
　　　　　　　　　　　　　　　
    杨叔子：对，但是是逐步的认识。
　　　　　　　　　　　　　　　
    一心：认识世界的过程，也是伴随人类发展的过程。
　　　　　　　　　　　　　　　
    杨叔子：对，完全对。
　　　　　　　　　　　　　　　
    一心：刚才您说了很多科学、人文的道理，您还讲过科学主要是帮助我们求真，人文主要是帮助我们求善的。现在我们要求美，我们应该怎样达到真善美的和谐统一呢？
　　　　　　　　　　　　　　　
    杨叔子：求真务善、完美创新是一体的，只有求真务善结合起来，才能创造和谐的社会，和谐的世界，和谐就是美，美就是和谐，人感觉和谐就是美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因为这样，和谐是一个人的感觉。因此真善是美的基础，所谓真善美新是一起的。没有真善美就不可能有新，因为新首先必须要符合客观规律，新还要对人类有利，新还有一种对人的精神直接是和谐的，那是美的。
　　　　　　　　　　　　　　　
    一心：您对独生子女大学生，总结有四不，那么应该怎样在家庭和学校教育里面通过哪些具体手段进行人性教育和情感教育？
　　　　　　　　　　　　　　　
    杨叔子：前面“三不”不是我讲的，01年我去教育局开会，吕福源同志跟我说，杨院士，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独生子女有三大特点，我问哪三大特点？他说：第一对人不感激，我说对；第二对事不满意，我说对；第三对事不爱惜，我说还有第四点，对己不严厉。他就说，你讲到最关键上了，正因为对己不严厉，才有前面三点。他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我天天看着我的孙女儿，只要对着自己严厉的话，就不会有前面三不了。
　　　　　　　　　　　　　　　
    我一再强调，我说古今中外都讲过一句话，一个人最危险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自己，一个人能够战胜自己就能够战胜其他的一切困难，所以独生子女并不一定是坏事情，前面不一定是必然的，关键是独生子女怎样对待自己，父母怎样教育独生子女怎样对待自己。
　　　　　　　　　　　　　　　
    杨叔子：一些学生进到大学里进行军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旁边，下来就说你累了吧，我帮你洗衣服去。还有我到一些部队学校去，招地方的学生，这些学生在部队里穿军装完全按照军事化来，一个月之后看到家长，家长感觉完全变了。所以关键是对己严厉不严厉，教育学生怎样对待自己。所以应该去看看西游记的电视连续剧，最后当唐僧取得真经之后腾云驾雾回去，这时观音就出来了，唐僧要取的真经就要经过八十一难，还有一难。杨振宁同志小时候暑假爸爸请家庭教师来教他读《孟子》，杨振宁同志说读孟子对他的一生影响很大。孟子里有一句话，我相信中学生都知道，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的结论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在困难、斗争中成长。
　　　　　　　　　　　　　　　
    独生子女并不一定是坏，但是一定要在困难中磨炼自己。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说的非常好，说困难对天才是一笔财富，对能干者是一个垫脚石，对懦弱者是万丈深渊。毛泽东同志几次说中国的古代名著都是作者在困难中写的，困难跟成绩，条件跟机遇是同时存在的，所以人必须要面对困难。我也是很欣赏西游记电视连续剧的主题歌，敢问路在何方？路就在脚下。
　　　　　　　　　　　　　　　
    网友51精神：人文教育与科学技术的交融更多应该是在大学里抓，还是应该从小学开始，现在有许多的社会人士倡导在小学里应该读经，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杨叔子：我愿意先举一个例子。有一家报刊对幼儿园的小朋友做过调查，调查的结果，写了一份报告，报告的结果是“这怎么得了！”，绝大多数家长关心孩子的智力，不是关心孩子的感情。1988年七十多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在巴黎聚会，有记者请问他们一生中是那个重点的实验室或者重点的大学对他们影响最大，有一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回答说不是哪一个重点实验室或者重点的大学影响大，还是在幼儿园，在那里学会了吃东西要分一半给小朋友，还有爱护公物等等，所以年纪越小越要注意感情的培养，少儿有五大特点，第一模仿的能力很强，第二记忆能力很强，第三好奇心很强，第四理解力很弱，第五是社会经历很少。既然模仿力很强，记忆力强的话，什么是感情，将高层的感情教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一定要重视情感的教育。记忆力强，一定要将人文的精华教给他，要将孩子的追求善于保护。过多数理化的东西要少在小孩中搞。
　　　　　　　　　　　　　　　
    恢复高考之后有一个省的高考成绩非常好，但是进到大学里很多不行，一年级不行二年级往后排三年级退学。所以不能死记硬背，理解力强放在中学、大学里去，小孩一定要培养崇高的感情，背诵人文的精华，充分保护他们的好奇心，同时不要将理解性的东西过多的给他们，到中学里加强理解，在中学里要让他们认识人生打好基础重视理解引导他们的个性。大学更不同了，要他们理解人生，提升基础，启迪他们的智慧，而且去发展他们的个性。应该有所区别，分层次进行，因此幼儿教育高度重视人文教育，现在小学里，我认为自然科学的东西砍掉三分之一没有关系，加强人文教育。教育部副部长韦钰，她也是一个伟大的女性，是一个女博士，从部长退下来之后，着重研究少儿的感情，我认为完全对，这是非常关键的东西。中国说的非常好，栽什么花结什么果。
　　　　　　　　　　　　　　　
    网友51精神：在现有条件下，我们对传统文化还有进行创新的余地吗？或者说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对传统文化进行创新呢？
　　　　　　　　　　　　　　　
    杨叔子：对传统文化要继承了解，要结合现实。要弘扬民族文化，什么是弘扬？要适合于现代做新的解释，将形而下的丢掉，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各在其位各司其职。
　　　　　　　　　　　　　　　
    网友儒智牛：现代型商人是否还学儒家思想？比如和国外文化相冲突时。中国儒家文化和其它文化思想不相符。
　　　　　　　　　　　　　　　
    杨叔子：建议看一看涩泽荣一写的一本书《论语与算盘》，中国翻译成《商务圣经》，这本书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日本人的经济发展，实际上是在东方文化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这可以考察。现在中国没有的东西在日本可以找到，日本没有的东西可以在韩国找到，但是如果说比例的话，的确韩国的民族精神、日本的民族精神，我们也应该学习一下。有记者问我对现在中国青少年怎么看，我谈了很多负面问题后说了两句话，我说我绝对不是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请问1840年中国鸦片战争之后中国的情况是怎样的，东亚病夫一盘散沙，中国几乎要灭亡，谁进行戊戌变法，谁进行辛亥革命，谁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谁赢得新中国，就是年轻人。我深信这一代的年轻人以及下一代年轻人，一定能够将中国推向世界推向未来。
　　　　　　　　　　　　　　　
    一心：有一种说法是：经济学家要象厉以宁一样，工程技术专家要象杨叔子一样，我们觉得在您的身上也有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科学技术的完美结合。
　　　　　　　　　　　　　　　
    杨叔子：做一个申明。如果1994年没有教育部直接抓素质教育，特别是当时担任教育部副主任的周远清是没有现在的。而且也必须看到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起的作用，这两所大学非常积极，教育部抓，清华北大不同意也很难。而且还有华中科技大学等一批重点大学的努力，我不能说自己的功劳，我们国家的人文教育的推开一定要看到教育部的领导，还有清华北大的支持，以及华中科技大学等一批重点大学的努力。还有中央的重视，在九十年代初，人文这两个字是有忌讳的，彻底解放出来是感谢江泽民同志，在哈佛大学里大讲人文，那个时候是彻底的解放出来，所以没有江泽民同志，这批中央同志的领导，还有李岚清同志的话，我觉得不可能。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如此而已。
　　　　　　　　　　　　　　　
    一心：我们感觉在您的身上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技术有一个完美的结合。有一个网友就问到传统文化和现代技术怎样结合，通过您自身的感受，你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对您的科学研究有帮助吗？
　　　　　　　　　　　　　　　
    杨叔子：有三大作用或者四大作用。人文对科学，科学对人文。人文对科学有几大作用，一个是引导方向，第二是提供动力，精神力量。第三是保证原创性的开拓源头，还有第四点，人文为科学提供了广阔的应用战场。中法文化节等表演的多精彩，现代技术，就是人文为科学技术提供了广阔的战场，同样科学对人文也有三大作用。一是为人文奠定了正确的基础，一切人文的活动都要符合客观规律，否则一定失败。第二，科学为人文提供原始素材。第三，科学为人文提供正确的道路，正确的东西一定要符合逻辑，我说的形象思维等等都是突破，但是一定是要有完整的逻辑性。第四，人文为科学提供了广阔的应用战场，但是科学为人文提供了强大的武器，所以科学对人文，人文对科学是相辅相成的，人生活在世界上，一定要符合客观规律，作为人一定要有人文精神，否则就比禽兽还坏。归根到底，人文是对人大脑系统神经的改造。
　　　　　　　　　　　　　　　
    一心：您现在已经达到了孔子所说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
　　　　　　　　　　　　　　　
    杨叔子：这说的很不对，现在人已经降低20岁。　　　　　　　　　　　　　　　
　　　　　　　　　　　　　　　
    杨叔子：不不，应该是知天命的年龄，应该是51岁。
　　　　　　　　　　　　　　　
    一心：您回顾自己的研究生涯、执教生涯、管理的生涯，您觉得自己一生和谐快乐吗？
　　　　　　　　　　　　　　　
    杨叔子：我想得开，一个人应该是这样的，孔子说的，发奋而忘时，乐而忘忧，我觉得应该向孔子学习。一天到晚不开心能够解决问题吗，不开心不等于是忧患意识，忧患意识不等于是不开心，老不开心不解决任何的问题，只有用积极的态度迎接困难。
　　　　　　　　　　　　　　　
    一心：看到您这么积极的为科学与人文的融合，做了许许多多的工作，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杨叔子：还有其他的同志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南方网也做了很多工作。
　　　　　　　　　　　　　　　
    一心：我们也是在您的精神感召下。您认为现在这件事对您是最有意义和价值的吗？
　　　　　　　　　　　　　　　
    杨叔子：对，首先是育人，培养中国的学生，同时也希望有原创性的学生，现在十六届四中全会说了，有爱国主义核心的民族精神有改革开放的民族精神。明天在我的演讲里就会说到。
　　　　　　　　　　　　　　　
    一心：与您两个小时的对话，您思维非常敏捷，旁证博引，给我们举了大量的生动例子，相信网友们都受益匪浅。衷心希望您健康快乐长寿！
　　　　　　　　　　　　　　　
    杨叔子：谢谢，南方网的朋友们，祝你们愉快，祝你们能够在肩负我们国家伟大复兴里站在前沿，就象在改革开放里广东站在前沿一样。
　　　　　　　　　　　　　　　
    一心：网友今天与您的交流也是非常积极踊跃。
　　　　　　　　　　　　　　　
    杨叔子：人民的奖赏就是最好的奖赏。
　　　　　　　　　　　　　　　
    一心：您认为来自网友的反馈也是对您最高的奖赏。
　　　　　　　　　　　　　　　
    杨叔子：对。
　　　　　　　　　　　　　　　
    一心：谢谢。

    （摄影：阮志峰，文字：北北、一心，速记：廖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