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语文非常道之九

    “拯救”一词是否用得嚣张？No！从上个世纪40年代“抢救国文”运动，到上世纪末“拯救语文”大讨论，“拯救”之声不绝于耳，这是贯穿百年语文的一个关键词。只是这些运动和讨论主要局限于中小学语文，大学语文始终处于缺席状态，这是“拯救”不见成效的重要原因。

    马克思说：“人体解剖对于猴体解剖是一把钥匙。反过来说，低等动物身上表露的高等动物的征兆，只有在高等动物本身已被认识之后才能理解。”中国语文这只猴子，为什么100年还没进化成人？因为生存环境好。生物进化的重要条件就是环境不好，环境太好不会进化，只会变成活化石。一千多万年前，人类远祖森林古猿生存环境发生变化，遭遇“尴尬”与“边缘化”，被迫走出森林，开始直立行走，这才开始了进化，否则，人类至今可能还呆在树上，不成其为人类。

    中小学语文百年来不能自救，就是因为生存环境太好。第一，它的主课地位不会动摇，无论怎么“少慢差费”，无论怎么“误尽苍生”，语文课始终是一门主课，不会被取消。第二，中小学语文具有综合性，无论是上成政治课，或是上成文学课，总有一点点像语文课，随着今后越来越向“文综”“理综”发展，就更没有问题了。第三，中小学语文学习时间长，课时多，据吕叔湘先生统计是2700课时，据今人统计，已高达5000课时。这样多的课时，不管怎么学，潜移默化，总能学到点东西。

    大学语文则不然，第一，它的课程地位低，既缺乏政治思想课的权威性，也没有外语四六级考试那样的尚方宝剑，搞得不好，随时可能被取消。第二，大学语文课时少，只有30几个课时，至多也不过70课时，这么少的课时，没有潜移默化的可能。第三，高校分科细密，尤其是实行通识教育，哪个学校都能开出几十门、上百甚至上千门选修课，这些课程内容往往和大学语文重复，而且比大学语文更加专门，大学语文几乎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然而，世上事情本是互相转化的，中小学语文的优势也是劣势，课程地位稳固使它不思进取，课文内容综合使它陷于“一语Ｎ文”的玄谈，课时多、周期长增加了实验难度。尤其是应试教育的阴霾，使中小学师生失去自主学习、自主实验的自由，这是一招致命的劣势。

    大学语文的劣势也是优势，课程地位低使它穷则思变，通识教育课程的包围逼它思考独当其任的“任”是什么，授课时间少使它比较容易设计实验、尝试改革，即使失败，大不了下一学期再改回来。而大学语文最大的优势就是摆脱了应试教育，它有充分的自主权。我们常说大学语文编了一千多种教材，看似一种乱象，换个角度也说明大学语文有充分的自主权，有自主权就可以搞研究，就可以搞实验，一千多个主编，几千个副主编，上万个参编教师，都来搞研究，做实验，还怕大学语文学科建设搞不好吗？

    大学语文是拯救中国语文教育的一把钥匙，当然，拯救之路还很漫长，朦胧诗人说：“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这也是一种可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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