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标题: 关键字: 作者: 全文: 【我要留言】
中 教 图
大语百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 页 > 站长文存 > 我论大语

大学语文研究25题(何二元)
【时间:2009/5/8 】 【来源:本站 】 【作者: 何二元】 【已经浏览4807 次】

本文是笔者正在研究的一个论文系列提纲,每一题都可以成为专门的研究课题,为了能使大学语文早日摆脱“边缘化”与“尴尬”的困境,提前发表出来,希望同行们一起来进行研究,欢迎大家留言。

 

1、什么是语文;2、语文、文学、文化;3、语文是母语学习;4、大学语文是高等教育阶段的母语学习;5、母语的“习得”与“学得”;6、为什么要学文言文?怎样学习文言文?7、“工具性人文性”是无效命题;8、什么是人文精神?9、“文已载道”;10、“高四语文”;11、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12、大学语文不是“补课”;13、“汉语言文学专业除外”;14、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交叉渗透;15、大学语文与应用写作;16、专业应用文与公共应用文;17、应用文阅读与写作;18、读文与读图;19、大学语文与网络教学;20、大学语文的课堂形式;21、大学语文教师的知识结构;22、“ZHC”能否取代大学语文;23、大学语文与“四六级”英语考试;24、“问卷”的误导;25、应该研究“大一国文”

 

1、什么是语文

什么是大学语文?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要回答什么是“语文”。语文界有一个通俗的解释:“口头为语,落笔为文”。道理是不错,却容易把口语与书面语误解为同一回事。其实口语与书面语并非只是物理介质的不同,更有雅俗、精粗、文野之分。口语是可以习得的,习得是在家庭、社会以及学校全课程环境中进行的,并非只与语文课相关。语文教学的任务应该是大量学习书面语,通过书面语学习来提升习得的口语,使其更高雅、精致、文质彬彬(亦即哈佛大学前任校长查尔斯·艾略特说的“精确而优雅地使用本国的语言”)。可是人们一直来不注意这个道理,将口语和书面语的关系弄反了,幻想用口语改造书面语(如提倡学习“群众的语言”,批评由书面语学习而形成的“学生腔”),其结果是在课堂上搞平淡乏味的问答式教学,在教材上则如台湾学者批评的,把小明小华小狗小猫这类本属生活中习得的内容弄进来,成为“垃圾”。

本文认为语文学习应借鉴传统注重书面语积累的做法,熟读唐诗三百首,背诵几百篇好文章,腹有诗书气自华,自然就提升口语的质量——这些都主要是中小学阶段语文教学的任务,大学语文则应在更高层面正确处理口语与书面语的关系,研究如何在中小学“熟读”、“背诵”的基础上,培养大学生“精确而优雅地使用本国的语言”的能力与素养。

 

2、语文、文学、文化

又有一种望文生义的解释,说语文的“语”是语言,“文”是文字、文学、文化,所谓“一语三文”(也有再加上“文章”,说“一语四文”的)。于是推论出:小学语文是语言文字,中学语文是语言文学,大学语文是语言文化。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看起来回答了“大学语文是什么”的问题,实际上半点研究都没有,有的只是旧时拆字先生的胡诌。

语文是什么?语文是母语学习。本文认为语文和文学、文化的关系如下:任何国家民族最好的母语都存在于他们的文学作品之中,所以母语学习一定是用文学做材料。假如文化作品用了很好的文学语言(比如《史记》、《水经注》等),那么也可以选作课文。入选的理由不是因为它们是文化,而是因为它们也是文学。“九章算术”、“孙子兵法”的语言好不好,是否具有文学性,我没有研究,但是把它们编进教材的人一定要研究这个问题,不能仅仅因为“大学语文是语言文化”这样一句推想,就把什么“文化”都弄了进来。

 

3、语文是母语学习

语文就是自己的母语——这在世界各国都是不言而喻的。从言语策略上说,用“母语”定义“语文”,第一,可以避免对“语文”二字的望文生义,如“语文是语言文字……”等等。第二,学习与使用母语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与义务,这是一组法律关系,有利于维护母语地位与母语安全。第三,母语是我们的家园,有利于调动我们对母语的感情。第四,母语的两个重要概念“习得”与“学得”,有助于弄清语文的教学目标(该教什么和不必教什么)。

 

4、大学语文是高等教育阶段的母语学习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但是,“高等教育阶段的母语学习”目标是什么?这个问题就复杂了。首先要把小学、中学、大学阶段的母语学习作为一个完整系统来研究,这是迄今为止语文教育学上的一个空白。填补这个空白需要做哪些事呢?第一要研究中小学的课程标准和教材,第二要在中小学基础上制定大学语文教学大纲(这是教育部高教司想做还没有做成的),第三要对大、中、小学语文大纲(标准)作比较研究,第四,然后才可能确定大学语文母语学习的任务,并细化成一个个“母语主题”。

本人正在做一个“母语主题的大学语文”课题,能否预期完成还很难说,即使完成后也要先实验再公布,否则不出数月又可能有无数种“母语主题的大学语文”教材被炮制出来,对学子们不啻一场新的灾难。

 

5、母语的“习得”与“学得”

“习得”与“学得”是母语学习的两个重要概念,它们基本可以对应语文的口语学习与书面语学习。课堂上教授小明小华小狗小猫,是把“习得”当成了“学得”,浪费了学生宝贵的学习时间。“习得”不仅存在于儿童牙牙学语时,甚至可能伴随人的一生,只要你生存在母语的环境。所以语文教材不应该只选学生喜欢读、自己也能够读的内容,这些内容应该尽量让他们去“习得”——倒要认真研究研究哪些是学生不喜欢、自己不会主动去学的。所以教材选篇的依据不应该是学生喜欢不喜欢,而是学生应该不应该读。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可以说,教材和教学的任务就是要培养学生从不喜欢读到喜欢读。现在一些教材选入武侠小说、流行歌曲的内容,假如仅仅为的迎合学生的兴趣,那是不足取的,但假如是为了以“学得”指导、提升“习得”,则另当别论。至于那些主张读“经典”(包括古典和“新经典”)、主张多选文言文的教材,无疑都是很注重“学得”的,关键是要让学生真的“学”有所“得”。

 

6、为什么要学文言文?怎样学习文言文?

大学语文教材比较注重文言文。为什么要学习文言文?因为它是母语的传统。现代文不能割断传统,所以要向文言文学习。有的文言文与现代文差别已很大了,可以让中文系的学生去学习,以保存国粹。有的文言文还活在现代文里,或者还可以开发出来为现代文所用,就要让各专业的学生都来学习。学习的目的是提升他们的母语能力。大学语文教材应该多选这种活着的文言文。笔者不太赞成《李将军列传》这样的课文,因为有222条注释(徐中玉本),几乎句句都注,不注就读不了,说明和现代语言距离太远了,已经不是活的语言了。笔者设想,大学语文每篇文言的注释最好不要超过30条,这样才有可能将教学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今天的母语。假如《李将军列传》这类文章确有重要的教育意义,是中国人都应该知道的,那么不妨让学生读好的翻译文章,比如许嘉璐主编的《二十四史全译》,学习一篇《李将军列传》文言文的时间,也许就可以“习得”一部白话体《史记》。

这个观点也适用于古典诗词教学。有的格律诗词今天用普通话读起来仍然抑扬顿挫,基本符合平仄压韵,说明古今语音变化不大,仍然是活的语言。有的则已经诘屈聱牙,难以卒读,不妨让中文专业学生去继续研究。大学语文应该选择前者,选择的目的除了学习活着的古典诗词,还为了改善今天母语的音律。

 

7、“工具性人文性”是无效命题

大学语文缺少自己的研究系统,常常从中小学语文套用现成理论。比如中小学课程标准说“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大学语文也就跟着这么说。这个说法很可疑。培根说:“史鉴使人明智;诗歌使人巧慧;数学使人精细;博物使人深沉;伦理之学使人庄重;逻辑与修辞使人善辩。学问变化气质。”试问哪门课程不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毛泽东说:“我们的眼力不够,应该借助于望远镜和显微镜。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就是政治上军事上的望远镜和显微镜。”可见政治也是工具。从来没见过数学书上说“小明昨天杀死一个人,今天又杀死两个人,小明一共杀死几个人?”——可见数学也有人文底线。如今大学语文教材编了1500多种,其中不乏粗制滥造、低水平重复之作,然而要想批评哪一种教材缺乏“人文性”,恐怕没有人会服,可见这是一个无效命题。

 

8、什么是人文精神?

如今动辄说“人文精神”,已成为一种时髦。然而什么是“人文精神”?似乎很少真的有人研究。全国发行量最大的一种大学语文教材,以“人文主题”组元,设计为“以民为本”、“心怀天下”、“和而不同”、“品格修养”等单元,这是把政治和伦理当人文。政治伦理和人文精神并不是完全对等的:“八荣八耻”,这是政治和伦理;宽容通奸行为(如《红字》、《安娜·卡列琳娜》等),这是人文。大学生军训,这是政治和管理;厌恶军事化生活,也许倒是一种人文意识(爱因斯坦说:“一个人能够洋洋得意的随着军乐队在四列纵队里行进,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我对他轻视。他所以长了一个大脑,只是出于误会;单单一根脊髓就可满足他的全部需要了”)。颂扬革命战争胜利,这是政治;“战胜以丧礼处之”(老子言),这是人文。汶川地震,教师不应该率先逃命,这是政治和师德;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任何人也无权强制别人必须做出牺牲,这却是最基本的人文精神……所以,虽不能说政治与人文完全对立,却确有很大的区别。

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发生过一场“人文精神”大讨论,最终却连什么是“人文精神”的定义都未能达成共识。今天编写“人文主题”教材,意欲对大学生进行政治思想道德教育的人,有必要先研究清楚这个问题。

 

9、“文已载道”

“文以载道”,这话没错。但是“载道”之“文”有好与不好。什么叫好?文道合一,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就是“载道”的好文章。什么叫不好?非要“以民为本”“心怀天下”“和而不同”“品格修养”这样地强聒,否则就不知“道”之所在,这就叫不好。好的文章,既然“文已载道”,那么学文就是学道,不必再贴标签。否则,只说明教材编得不好,选了些“载道”不明白的文章进来。

 

10、“高四语文”

大家都说大学语文不应该是“高四语文”,然而编大学语文教材的人却很少研究中学语文。不研究高一高二高三语文,怎么知道你编的大学语文是不是“高四语文”?于是惟有在选文上下工夫,尽量避免和中学课文重复。不重复就不是“高四语文”了吗?假设真的有所谓“高四语文”(高中学制延长为四年),那么高四语文教材难道不就是要和高一高二高三课文不相重复吗?所以即使能和中学语文课文不相重复,也并不能证明就是大学语文,或许恰恰证明就是“高四语文”呢。

编大学语文的人要了解中学语文,教大学语文的人也应该了解中学语文。一般教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为了方便备课,最好是建立一个数据库,哪篇课文在中学哪册中学过,学到什么程度(可提供课文分析、词语注释、思考练习设计等等资料),然后才可能清楚大学语文要怎样才能既衔接中学语文知识,又体现更高的层次。这样的数据库是一个大工程,因为如今已不是人教版一种版本,尚且还有版权问题,所以亟须有关部门出面来做。

 

11、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

大学语文教材有一种是照搬中学语文的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体例,这甚为不妥。这种文体划分本是为方便中小学的教学,是一种教学文体,并不是现实中实有的文体,所以并不科学,大学语文最好不要再用。假如一定要用,那也得体现大学语文的高度。比如记叙文,在初中是“一般记叙文”,到高中是“比较复杂的记叙文”,那么大学语文呢?还有“更加复杂的记叙文”吗?这就难免“高四语文”之讥了。比如说明文,是可以说明事理、物理、道理的文章,很多所谓的“议论文”,其实只是说明道理的说明文,实在是不好强分的,所以有的教材干脆合称为“论说文”。至于议论文,说是先有一个正确的观点,围绕观点收集材料,最后用材料证明观点,岂不是典型的唯心主义吗?(如果当作说理的说明文则无此弊病。)所谓“议论文三要素”本是借用逻辑概念,而逻辑是讲“四要素”的,即在论证之前还有一个“论题”,通过论证证明论题最后才得出论点。“五四”前贤都是这样讲的,到后来不知怎么就丢掉了“论题”这个要素。如此含糊不清的“文体”,大学语文岂能照搬?其实议论文在大学语文中应该可以有所为的,因为大学要写论文,写论文要先选题,这就合乎逻辑了。不明白这一点,仍然说“议论文三要素”,那样的教材真是一点研究也没有。

 

12、大学语文不是“补课”

开设大学语文的目的,还有一种“补课说”。比如“大学生不会写请假条,专家呼吁大学设语文必修课”。这样的标题应该是媒体自拟的,假如“专家”真的那么说,这个“专家”也该打引号了。写请假条是中小学的教学内容,大学生不会写,第一说明中小学没教好,第二说明大学录取关没把好,相应的措施,第一是加强中小学教学,第二是严格高校录取工作(苏步青教授曾有过此建议)——怎么也轮不到要大学语文来补课。即使真的需要补课,也该是学生的个人行为,即自费、业余。譬如出国读书,去了发现语言不过关,那会怎么办?人家学校会改变原定课程计划,先来给你“补课”吗?还不得自己找地方补习嘛。

或许今后国内的大学生也要像留学生那样先读一年预科,补一补自己的母语——那可真是中国教育的“尴尬”了。

 

13、“汉语言文学专业除外”

大学语文不是“高四语文”,更不是“补课”,而应有高等教育的高度。然而又不是高不封顶,这个“顶”,就是教育部高教司说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除外”。既然已经“除外”,就不宜再照搬中文系课程,比如文学史顺序的文选,比如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的单元设计。匡亚明、徐中玉、侯镜昶在大学语文恢复之初就联名写文章说过,大学语文“应该成为独立的学科但又不同于文学课。因为它不专门去探究文学课必须探究的文学史”。可惜这话今天已无人记得,所以还会有文学史系统的教材大行其道。

语文课文以文学作品为主。难道还有不按文学史编写、不按文学体裁分类的文学作品序列吗?许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作为母语学习资料的文学作品确实还有其它安排顺序的。周作人回忆祖父教他们兄弟几个读诗:“初学先诵白居易诗,取其明白易晓,味淡而永。再诵陆游诗,志高词壮,且多越事。再诵苏诗,笔力雄健,词足达意。再诵李白诗,思致清逸。如杜之艰深,韩之奇崛,不能学亦不必学也。示樟寿诸孙”。这显然就不是文学史顺序了。这种文学史序列以外的母语学习方法,肯定还有很多,有待于我们研究发掘。

 

14、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交叉渗透

教育部高教司《大学语文教学大纲》(征求意见稿)指出:“在全日制高校设置大学语文课程,其根本目的在于:充分发挥语文学科的人文性和基础性特点,适应当代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交叉渗透的发展趋势,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培养具有全面素质的高质量人才。”

这份“征求意见稿”现在很难见到全貌,大家引来引去也就这一句话。不过这一句话也就不容易研究清楚,至少可有两种不同的解读。一种是“语文学科”就属于“人文科学”,要和“自然科学”来“交叉渗透”。如果这样,还算比较简单,在大学语文教材中多选些“自然科学”或科普类的作品,如《天工开物》、《九章算术》等便是了。另一种解读是“语文学科”作为语言中介,要为“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交叉渗透”服务——那就有点复杂了。先要研究“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交叉渗透”对语言符号提出了什么新的要求,然后才能确定大学语文应该侧重培养哪些语言素养与能力。两种读法,套句现成的话,前者侧重语文的人文性,后者侧重语文的工具性。一般总以为人文性比较高级,工具性形而下之,但从上述两种解读看,工具性研究反而是更难的,而且这样的大学语文教材至今还没有见着,见到的只有简单化地用“应用写作”取代大学语文。

 

15、大学语文与应用写作

我并不反对开设应用写作课,事实上我把将近一半的时间放在应用写作课的研究上。只是不赞成争论开大学语文还是开应用写作,这好比是争论学生应该读书还是应该写字,纯属无厘头的争论。我的观点如下:语文是母语学习,学习母语的规范与艺术;以应用文学习母语规范,以艺术文(文学)学习母语艺术。所以,应用写作与大学语文同等重要。至于具体开课,大学分科日细,一门课不过三十几个课时,大学语文与应用写作完全可以兼开,套句时髦的话,叫做“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

最想不明白的倒是中小学的语文课。从逻辑角度想,总是先有规范后有变通,先消极修辞后积极修辞,现在学生的问题确实就是没学好规范就胡乱变通。但是,儿童是童话的年代,青春是诗歌的季节,过早讲规范是否会压抑学生天性?这涉及到教育学与教育心理学、尤其是儿童心理学的研究,目前还没有这方面明白的结论。

 

16、专业应用文与公共应用文

应用文又分为公务应用文、事务应用文和专业应用文三大类。这个分法尚有争论,比如叫“事务”还是“私务”还是“日常”?存在名词之争。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公共应用文与专业应用文是两类不同的应用文。我们的问题就集中在这里:作为大学语文的应用写作,应该学习公共应用文呢?还是专业应用文?现在多数教材都不注意这个区分,使得一个语文教师,今天教公文,明天教新闻,后天又教司法文书、经济文书之类,完全是无照营业,要说“尴尬”,这才是大学语文教师最大的尴尬。

本文认为,大学应用写作的任务应该是通过公共应用文的教学,为学生打下后来学习专业应用文的基础,而这个专业应用写作,才是直接为将来的就业(如果专业对口的话)服务的。所以应用写作教学,应该是一个跨越基础课与专业课、循序递进、三级服务的关系。

 

17、应用文阅读与写作

连“应用写作”这门课的名称都值得推敲。有许多应用文是不需要写作的,但是一定要会阅读,比如药品说明书(美国曾把能否阅读药品说明书作为是否文盲的标准),学生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去撰写,却常常需要阅读。比如旅游合同、租赁合同等等,只要你看后签名,不用你起草文字。这些应用文你必须看得懂,以防落入语言陷阱。现在大家上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安装软件、下载资源时,往往会弹出按钮,让你选择“同意”或“不同意”,多数人都不习惯仔细查看所列条款,顺手就按下键盘,殊不知这一按就意味着承担某种法律责任。至于那些传统的应用文,更是阅读的需要超过写作,“学文件”、“看新闻”,不是几乎每天都要发生的事情吗?所以阅读实在是应用文教学的首要之义。

即使应用文写作,也要建立在阅读的基础上。我们难道是读了一两篇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就学会写作这些文体的吗?那么为什么应用写作教材只提供一两篇范文就指望学生学会写作呢?说白了还是藐视应用写作,以为无非是一些格式文,照套照抄就成了。这是应用写作教学效率不高的重要原因。

(注:上网搜索,只找到一种标题为“阅读与写作”的应用文教材,内容却是“阅读”古代应用文,“写作”现代应用文。真正对路的教材,一种都没有。)

 

18、读文与读图

人们惊呼“读图时代”的到来,以为语言文字从此将招厄运。这真是杞人忧天。字图本一致,都是人们认识世界、表达世界的符号。古人云:“尽意莫若象, 尽象莫若言”(周易)。只是图比字难一点,所以一直显得字比图更重要些。如今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制图已不是什么难事,“读图时代”的到来是顺理成章的事。

要紧的是对“图”的功能的认识,是把它作为“尽意”的工具,还是仅仅当作一种修饰。高教版的一种大学语文教材,增加了“图”的篇幅,让学生更加爱不释手了,这是好事。但其主要意图似仍在于修饰,“尽意”方面有所不足。什么叫“尽意”?比如学习《诗经》,其中多有鸟兽草木之名,不图示出来,就不能在读者心中形成意象。“雎鸠”到底长的什么样?“薇”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野菜?仅读文字,并不都能知道。又如张爱玲《更衣记》,当年是有作者亲制的十二幅插图的,如今都见不到,那么文字再传神,读者对民初的服饰终究不甚了了。所以我认为“图”的功能是应该以“尽意”为主的——这个意见也适用于课件制作与多媒体教学。

 

19、大学语文与网络教学

关于大学语文现代化教学的讨论,谈得较多的是多媒体。关于多媒体教学的好处,谈得较多的则是音响画面,调节气氛。窃以为皮相之谈。多媒体教学只是一种终端技术,假如不能与网络连接,那是单机也能做到的,那是“电化教育”也早已做到的。现在高校具有此类功能的教室多叫“多媒体教室”,叫叫也就罢了,不幸的是笔者真的使用过好几年不能上网的“多媒体教室”。网络时代最重要的学习应该在网络上进行,克林顿总统就职演说就非常到位,他说:“要使美国每一所学校和每一间教室都与信息高速公路连接,要使每一个12岁以上的儿童都能利用互联网学习”。

大学语文网络教学应着重培养学生两种能力:一是检索信息的能力,网络时代不缺少信息,缺少的是检索信息的能力(这种能力又可概括为设计主题词及主题词组合的能力)。二是培养“超链接”(或“超文本”)的概念。知识本来就是互相联系的,只是传统纸质学习方式较难显示这种联系,加以应试教育的需要,遂将知识割裂为一个一个孤立的点,还美其名曰“知识点”,这是迄今为止人类教育的最大失误。网络“超链接”功能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方案,它通过“超链接”把孤立的“知识点”还原为“知识链”和“知识网”。

但是网络是双刃剑,有助学习的同时也伴随着隐患。网络上不是流传说在网上你总能检索到你不想要的东西。这句话如今已演变成在网上你总能链接到色情网页。这就对我们的网络教学提出了严肃的任务:必须把学生领进网络教室,教会他们正确使用网络。对于大学语文教材来说,则是要建设“立体化”教材,国家精品课程申报都有这一条,而目前高教版大学语文做得比较好。

 

20、大学语文的课堂形式

现在讲究以学生为中心,教师要与学生互动。于是许多论文献计献策,有的建议“研究性学习”,有的主张“情境创设法”,有的提倡“分组讨论式”……这些意见都不错,然而前提应该是小班化教学,大学语文这样上百人乃至几百人的大课堂,一切免谈。(国外也有大班上课的,但是有助教帮助维护课堂、批改作业。像国内这样博导上课点名,还和学生发生“肢体冲突”的事,闻所未闻。)

在大班化的条件下,笔者尝试过的最成功的课堂互动,是讲演法。先给学生播放连战、李敖等访问北大、清华、复旦的讲演视频,让他们学学怎样现场提问。我认为,中小学生应该会回答问题,大学生则必须学会提问题。我的大学语文课,都留出让学生提问的时间。因为班级大,又是跨班跨系选课,所以站起来先要自我介绍:某某老师,我是某系某班的某某,我的问题是……这就有了点模样。这样的互动,不怕班级大,甚至越大效果越好,关键是教师要备好课,有针对学生提问即兴讲演的准备,当然对学生也要搞一点打分的刺激。这是一种“语文大讲堂”。

 

21、大学语文教师的知识结构

大学语文教师地位低,这是事实。以我亲身体会,同样上课,大学语文的“课时系数”要打八折,课时津贴、工作量计算,都打八折。敏感的教师感觉自己的人格也打了折扣。其实大学语文并不好教,徐中玉先生历数他那时的大学语文教师有沈从文、冯沅君、陆侃如、钟敬文、郭绍虞、朱东润等等,还说“过去的清华大学,还一定要最有经验的教师如朱自清、吕叔湘等先生担任这门课,很多人想教还轮不上”。此等盛况,已成往事,只说今天每一个普通的大学语文教师,他们的付出,也远远超出人们想象,真的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文学艺术都是必备的知识,更不用说还有应用写作,今天公文,明天法律文书,后天市场策划,貌似比国家总理知识面还要广。本人尽管已有三十多年教龄,开始教大学语文也教不好,后来教过应用写作,教过法律文书,教过大学心理学,特别是教过中国文化概论,加以年齿渐增,积累了些人生和职业的经验,才稍稍能够应付而已。

因此,我以为大学语文这门课程绝对需要专职的教师,需要专门的培训机构。那些术有专攻的中文系教师,想要客串这门课,必须进行岗前培训。培训的内容,一是古今中外的文学文化知识,二是大学语文的课程知识(比如有的人连“汉语言文学专业除外”这句话都没听说过,就在那里教学编教材),三是对所教学生专业特点的简单了解。至于应用写作,最好另有专门的分工,艺术文与应用文兼修的教学通才,在普通教师中实在是太少了。

 

22、“ZHC”能否取代大学语文

由于大学语文教学效果不明显,不易量化,近年来有人建议模仿“ZHC”的做法,或者干脆以“ZHC”取代大学语文课。

ZHC”是“国家职业汉语能力测试”的拼音缩写。“ZHC”由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职业技能鉴定中心(OSTA)组织研制,是测查应试者在职业活动中的汉语实际应用能力的国家级测试。这个定义告诉我们,“ZHC”是一种面向社会的职业能力考试,不适合作大学语文的测试手段。社会上的种种职业培训机构或许可以采用此种方案,而大学的职能应该是提供社会职业培训机构所不可能提供的教育。德国著名教育家、世界科学教育的奠基人洪堡曾说过:“大学的真正成就应该在于使学生有可能,或者说,它迫使学生至少在他一生当中一段时间献身于不含任何目的的科学,从而也就是献身于他个人道德与精神上的完善。”这恰恰也是大学语文与“ZHC”的根本区别。

 

23、大学语文与“四六级”英语考试

又有人建议大学语文采用“四六级”英语考试那种办法,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主张。英语考试无论到了四级还是六级,都仅相当于初、中级的语言学习,采用的是一套适合初、中级语言教学的标准化考试方法,而语言学习,越到高级阶段,越难以标准化,所以这种意见看似抬高大学语文,实质会最终解构高等母语教育。

当然英语四六级考试也并非一无可取,比如它有全国统一的教学大纲,有比较规范的教材,有不可动摇的课程地位,又有大中衔接的意识(据说一次讨论大纲,发现词汇量要求比高中都低,于是立马修订)……假如说大学语文学习英语四六级考试,指的是这些内容,自然是谁都赞成的。

 

24、“问卷”的误导

大学语文教学效果不佳,为了探寻原因,一些研究者搞了不少问卷调查。比如问学生:你对大学语文学习有没有兴趣?你认为应不应该开这门课?调查的结果果然令人大跌眼镜。其实,这样的问卷本身就是一种误导。误导一,让学生以为学习可以单凭个人兴趣。学习本是艰苦的事情,小学生幼稚,或许尚应该多照顾他们的兴趣,大学生已经成人,更应该懂得社会人生的责任(起码要谋生吧),怎么可以只凭兴趣?人们还常误用爱因斯坦的一句名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然而读过他传记的人就知道,爱因斯坦最大的兴趣是耽于科学遐想,所以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至于对爱聊天、爱网游的中国学生,请不要再拿这句话去怂恿他们。误导二,以为学生的话才最真实。假如真这样的话,那么这类调查应该可以推广,笔者就曾尝试让学生回答:你对“两课”有没有兴趣?你认为大学要不要开“两课”?答案照样是让人大跌眼镜。

 

25、应该研究“大一国文”

大学语文的前身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大一国文”,人们常津津有味地谈及当时教大一国文课的教师有朱自清、闻一多、俞平伯、余冠英、沈从文等等,但谈论归谈论,尚无人真的认真研究,整理出“朱自清教大一国文”、“闻一多教大一国文”等等,这是可以出一套系列丛书的,对今天的大学语文教学一定很有参考的价值。还有“大一国文”教材,目前知道的起码就有建国前黎锦熙、朱自清等主编的《大学国文选》,建国初郭绍虞、章靳以编写的《大学国文》。还有一本西南联大的教材,汪曾祺所谓的“京派”《大一国文》。汪老说:“这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一本启蒙的书。这本书现在大概是很难找到了。如果找得到,翻印一下,也怪有意思的。”

关于“大一国文”,还有宏观与微观两件事情值得一提。宏观方面,上世纪40年代,清华等校关于“大一国文”课程的争论,是纳入在“通识教育”的大背景下的,这比今天的把大学语文忽而纳入“素质教育”,忽而纳入“人文教育”,更加明白到位。微观方面,60多年前,魏建功、朱自清等为了拟定一个《大学国文选目》,搞了两年的调查,对约20所大学的国文教材进行了一番统计,涉及的篇目共1051篇,作家353人,希望从中找出一份能为各校都接受的选目。这样细致的研究,在今天大学语文教材的编写中再难见到。

 

二○○九年四月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产业部备案号:京ICP备15054374号
郑重声明:凡转载或引用本站资料须经本站许可 版权所有 :大学语文研究
联系我们:中教图(北京)传媒有限公司  魏老师   手机:18500380271
杭州师范大学    何二元  手机:15858199491  QQ:363764865

设计维护:时代中广传媒
您是第 14309137 位浏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