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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读〈孟尝君传〉》(何二元)
【时间:2007/7/2 】 【来源:《抚州师专学报》1989年第4期 】 【作者: 何二元】 【已经浏览3864 次】

我讲文选课,从来主张读原著。因为一篇好的作品,其价值必在自身,如果离开了作者生平,时代背景之类的程式介绍,便不能欣赏的作品,很难说是一篇好的作品。譬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开首便说“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于是引起教学者们的纷纷猜测。有人根据写作日期的“一九二七年七月”,认定这是一种时代的苦闷,因此作品反映了时代的精神;有人却考证说,当时作者正收到一封家信,为一些家事困扰,因此并无什么时代精神。我以为无聊极了。偶尔的“心里颇不宁静”,谁人没有?如实写出,用以开头,正是作者平实朴素的作风。至于“不宁静”的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优美的荷塘月色的欣赏,如此足矣,何须他求。

后来我知道,我的这种观点在西方文论中叫作“文本主义”,眼下正走红呢!自然更增长了我的固执。

但是这种固执在王安石这位古人面前却连连碰了壁。先是他的《泊船瓜洲》一首小小绝句,凭诗句自身就难以确定主题。作者究竟是要“还”家隐居呢?还是要“还”朝廷重振新法?由此还危及到诗的风格,尽管画面都是清新优美的,但从表征的心态看,前者是瓢逸的,后者是悲慨的。这就逼着我去研究向来不屑的“生平”、“时代背景”等等,虽然终于没有结果,却使我认识到分析一篇课文,仅文本是不够的,古人云“功夫在诗外”,对诗文的欣赏常常也是如此。
这次教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使我再次体会到这一点。王安石说:“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这似乎只是一种事过境迁的轻松推论,一种局外人的风凉话。但是,如果我们真能作一下知人论世的考证,恐怕便不会这样想了。王安石在年轻时,便已形成类似后来的鲁迅年轻时也有过那种“超人”思想,他曾说:“时然而然,众人也。己然而然,君子也。己然而然非私己也,圣人之道在焉尔。夫君子有穷苦颠跌,不肯一失诎己以从时者,不以时胜道也。故其得志于君。则变时而之道若反手然。”(《送孙正之序》,《王文公文集》第三十六卷。重点号为笔者所加。)这一思想贯穿了他实行变法的全过程。尽管新法遭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势力的强大对抗,朝廷上下,沸沸扬扬,甚至闹到“天下怨谤”的地步,但他毫不为之动摇,公然宣称“人言不足恤”,作诗说:“众人纷纷何足竞,是非吾喜非吾病。”(《众人》)仍坚定不移地推行他的新法。由于他的坚定的态度,强硬的措施,使得神宗皇帝真的仅凭“一士”之力,在短短几年内,使新法在全国得以推行,并收到相当的成效。其中某些措施,甚至在王安石罢相,保守派重新上台,全面否定新法的情况下,仍不可废。所以,《读〈孟尝君传〉》这篇文章,完全可以看作是作者夺古人之酒杯,抒自己之壮气。“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完全可以看作是作者将凭一人之力,扫除天下弊俗的变法决心,或许正是他凭一人之力,已经使新法得以迅速推行的踌躇满志。由此看来,对于孟尝君竟不能“得一士”而齐亡的历史悲剧,千年以下,也许只有王安石才是一个有资格的批评者。

如此想来,天下作品该也可分为“有我之作”与“无我之作”,“无我之作”当然也是“有我”的,只是较为隐蔽,所以对于欣赏者关系不大,如前所提朱自清《荷塘月色》一类。另一类则不同了,创作正是为了强烈表现自我,作品只是人格的显现,如唐宋八大家,他们的“文本”只是“载道”的工具,读他们的诗文,一定要知人论世。

古人常以“气”来沟通作家与文本。八大家之文,以“气”为主。“气”在于“养”,“养气”的办法有多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参予天下大计。正因为王安石是“中国十一世纪时的改革家”(列宁语),亲自主持了熙宁新法,所以才得以蓄积起如此浩然之气,偶泄于文,虽不过寥寥数语,便辞气峭拔,凌厉无比。然而我又想到,也许王安石正是过于相信凭一人之力便能尽变天下之法,从而树敌过多,甚至连自己阵营的成员也末能团结好,结果导至新法的失败。
这是我教这篇课文时,产生的一些思想,也可算作是我自己的一篇《读王安石〈读《孟尝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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