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上大语课,是因为受不了纯一色的数学课程,真担心两年大专后,只记得写“解”、“证明”……几个字。于是大语课成了期盼中的“大雨课”,希望从那儿再走进戴望舒的《雨巷》,听听余光中笔下的冷雨……
但第一节课便很失望:老师是一个没有半点诗意的老头,中等个,花白稀疏的头发,更显得他有瘦。从自我介绍中知道他姓张,但一直习惯“某科老师”的叫法,所以,他便成了“大语老师”。
学的课文更是叫人失望:先是《孔孟语录》,再有《渔父》、《秋水》、《垓下之围》……一篇一篇的“之乎者也”,似乎大语老师对古文情有独钟。每每讲到精彩的,便神采飞扬,旁征博引,一连串一连串的名言绝句,很见功底,只可惜下面的同学只闻其声,不解其意,无法感受其间的妙趣,只觉得无味。
然而,年轻人天生不甘于乏味,于是大语课开始变得有趣了:大语老师写字特快,也很漂亮,但擦起字来更快,大臂上下挥动,眨眼擦去一片,而紧跟着便是“劈劈啪啪”的掸灰声四起,很热闹;大语老师上课常咳嗽,也常出去吐痰,为了省时,总是边讲边走到门口,一进门又接上去,引得同学窃笑。
我感兴趣的是大语老师讲课时的样子,仿佛在演戏。在讲《登楼斌》中作者登高开襟北望时,便走近教室北窗,一手叉腰,边讲解边愁容满面地远眺。讲到《膝王阁序》中远眺山川胜景一段,便立于讲台一角,举目窗外,不知是在讲他想象中作者远眺的情景,还是他已成了书中远眺之人,迷于所见美景……
渐渐地,我始不自觉地被大语老师的“表演”所吸引,领会到他用方言朗诵课文时传出的情感;不自觉地被他所讲的内容吸引,也象他那样想象文中所写的人与事。开始感觉到那一连串、一连串引文的美,有时并不很理解,却觉得很有意思,引人去想一些东西。
后来,课上听到精彩的地方,我也会象大语老师那样,随口说出一两个名句,或是皱眉于文中的不平之事,仿佛书中写的成了现实,忘了在上课。也曾与大语老师为《旅次朔方》中“并州”在哪,争得不可开交。……其实,大语课确实很有趣。
课后,常在校园见到大语老师匆匆走过,或是接待一些领导,很忙的样子。听同学说他是个主任,也就明白为什么他常问同学一些学习、生活的事,或是其他课程的教学,为什么那么忙。只是很少见他在大会上讲话,总觉得不像当官的,只像有点“夫子”味的老教师。还听过他每天晨跑的一些事,大多是些琐事,也记不详细了。
再后来,再后来上了二年级,不学大语了,他也不再教我们了。但偶尔在校园碰上,我仍爱叫他一声“大语老师”。
(江苏高邮师范《浅草报》)
人物的定位
——读《大语老师》
刘 石
从对“大雨课”的企盼,到“第一节课便很失望”,再到“渐渐地,我始不自觉地被大语老师的‘表演’所吸引”,不长的文字,却能真实地写出心理的过程。这些看似简单,但对一个大专生来说,也并不易。首先,得有这种心理的过程,同时,还要能准确的把握住。
学生的心理过程,折射出的是“大语老师”的形象。这折射中,见出作者观察的细致,而且能抓住特点。
上课时,“大语老师”的细节种种,使人隐隐约约之中,闻其声,亦见其人。但更可读的,还是在“课后”。
课后,常见在校园里大语老师匆匆走过。或是接待一些领导,很忙的样子。听同学说他是个主任,也就明白为什么他常问同学一些学习、生活的事,或是其他课程的教学,为什么那么忙。只是很少见他在大会上讲话,总觉得他不像当官的,只像有点“夫子”味的老教师。
文字还可锤炼,但观察和判断是有的。“夫子味的老教师”,位,定得不错。
《大语老师》整篇都在写人物。散文的习作者,多写些人有好处,如画家画人物速写,是一种基本功。
本站按:评论泛泛,反不及学生作文有特色。这篇评论,本来可以指出作者明显是学习汪曾祺的写人笔法(注意“高邮师范”),汪老在一些小品文中,写闻一多,写沈从文,写西南联大的老师,题材与笔法均体现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精神取向,我相信这个同学一定是读过这些文章的。假如能这样评论,就不再是就文论文,更能够引导学生多读名家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