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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乃良:林黛玉的死亡意识
【时间:2009/4/23 】 【来源:南都学坛2005年第6期 】 【作者: 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 张乃良】 【已经浏览7719 次】

摘要:林黛玉表现出的深刻的死亡意识的核心是主体意识的觉醒与确立。她的死亡意识表现在:对死亡的执著追问、对死亡的敏感体验、对死亡的清醒预期,从而奠定了她面对世界的基本姿态:孤傲、冷峻、高洁、深刻,完成了她作为一个反抗者的造型。

关键词:红楼梦;林黛玉;死亡;意识;反抗;世界

 

一、对死亡的执著追问

 

林黛玉凭借其一颗太过敏锐的诗心捕捉到了大观园里繁花似锦下潜伏的死亡阴影,从而对死亡状态发出了响彻历史时空的执著追问。主要表现在她的3首长诗里。面对烂漫春花,她却泣不成声,写了一首《葬花吟》。黛玉葬花,可谓开千古未有之奇,这不是一般的少女伤春,而是对生存状态的真切体验。她何以有“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体验?实乃死亡气息使然。她在春天,已看到了生命的冷秋寒冬,她在春天已经预知了秋天作为死亡状态的必然来临。全诗洋溢着强烈的追问意识。“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是诗人对存在本体和生命本体原始混沌状态的追问,是对回归“童年”的向往与渴望。追问宇宙的原生态,生命从何而来,也就是寻根,是广义上的寻找精神家园。沿此上下检索,会发现,这种追问源于屈原的《天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夜光何德,死而又育?”到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把这种追问传承深化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字里行间弥漫的叹息、感伤、迷惘、困惑,飘荡在永恒的时空,又一次次扎根于灵魂不宁的诗人心中。如李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贾岛的《渡桑乾》表达的也正是这种思绪:“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这里所说的家园,并非具体的家乡,而是哲学意义上的精神的归宿,灵魂的栖息所。白居易的诗解释得更加精妙:“心泰身宁是归处,故乡可独在长安?”“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家园的失却,童年一去不返的内核就是孤独感。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受,是一种原型,从而积淀成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人类作为族类是孤独的,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蓝色星球在茫茫宇宙中也是孤独的,人类在地球上的出现更是一种偶然。我们只有靠想像,在我们的近邻月球上虚构出美丽动人的神话,以消解人类致命的孤独感。这种孤独、痛苦恐怕任何科学公式都无法表达,只有文学、艺术或可宣泄。是啊,“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就是一种对生命本体的寻觅与追问。林黛玉身处大观园之中,看那浩浩长空,春花烂漫,她心中涌动着无法名状的忧伤与寂寞。在诗中,作者以“问”起,又以“问”收,“追问”成了她观照宇宙、透视人类生命的坐标。林黛玉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生命的荒谬和浓烈的悲剧感,以及生存的不可把握、未来的渺不可知。

 

她的追问,不是对个人生存境遇的关注,而是对整个世界的审视,对生命归宿和灵魂栖息处的寻觅。“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这是穿越历史隧道的追问,是对死亡状态和本体的执著追问,这种追问直逼生命的内在本质。这样的追问岂是纤弱的林妹妹所能承受得了的?“《红楼梦》因为有禅宗哲学的支持,所以它就借此去感悟人生,感悟生与死、色与空、好与了,感悟人从何而来,到哪里去,何处是真正的故乡等问题,因此全书都渗透着哲学氛围。”[1](P375)

 

45回里,她拟做《秋窗风雨夕》诗,这首诗模拟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实际上《葬花吟》中的追问意识也是源于张若虚的这首诗。这位少女,守着窗儿,聆听雨声,这点点滴滴的雨声湿透了她的心,她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哀鸣,仿佛是向每一位生活在大观园里的人发出的警报。春天尚有“刀剑”之影,秋天岂能抵挡晚来风急?诗曰:“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秋天的肃杀之气又一次向这个少女逼来。它夹携着对整个世界的毁灭,它要让草木为之变色,山河为之黯然。秋天是死亡的季节,是死亡的表象呈现。林黛玉可以说又一次被死亡扼住了咽喉,发出了“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的追问。

 

70回里,她重建桃花社,写了《桃花行》,虽咏春花,却发出了“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的凄凉哀叹,诗人再度面对死亡将临的命运,死亡在此不再是“一朝春尽红颜老”似的将来时态,而是“泪干春尽花憔悴”的当下情景。读了这样的诗句,宝玉立即明白除非潇湘妃子无人会做此诗了。在这首诗里虽无直白的追问,实际上,却是以诗心去触摸死亡的气息,去追问生命状态的死亡本质。因为诗人眼看着“桃花帘外仍开旧,帘中人比桃花瘦”的生命状态朝向死亡,表层的追问化作了内在的焦灼。在林黛玉的其他诗句中,这样的追问曾屡屡出现,咏白海棠、咏菊、中秋联句等都散发出死亡将至的问讯,其中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几百年后读之,亦令人气骨森然。

 

二、对死亡的敏感体验

 

如果说贾宝玉作为侍者形象在真诚地侍奉大观园诸女儿的生命体验中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死亡气息,而林黛玉则凭借其一颗太过敏锐的诗心捕捉到了大观园里种种死亡的讯号。林黛玉第一次对死亡的敏感体验应该说是母亲的早早亡故,由此她感受到了世界的阴险和不可捉摸,她感受到了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孤独,由这种孤独产生了别人无法理解的敏感和细腻。外界世界的变化,人情世界的复杂,都让她深切地意识到死亡是世界的终点,也是生命的终点,更是情的终点。世界原本并非永恒,而是短暂的一瞬,美貌、才华、爱情也都只是昙花一现。《红楼梦》“把女子的青春生命放在特别的时间与空间中来思索,突出美的生命的瞬间性、片刻性,即难以持久,《红楼梦》的伤感主义正是对美的非永恒性的伤感,即对美的难以持久、青春的难以持久和好景的难以持久的伤感”[1](P376)。林黛玉与生俱来地禀赋了这种伤感。她的尖刻,她的冷峻,她的高傲,她的孤独都源于这种伤感。这正是对死亡的体验。而且这是一种反抗,这种反抗的基础是获得深刻的死亡意识。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说死亡根本不是一种现实性,而是一种可能性。他认为作为可能性的死亡不存在于将来,不是人现在可以迎面走去或逃避开来的一件事,而是人当下就拥有的一种要素,如同人生来就拥有头脑、心脏等身体器官一样,人生来就拥有死亡。作为现实事件的死亡可以因为人害怕而暂时设法避开,而作为内在要素的死亡却像血肉一样无时无地不跟随人内在地归属于人,这就是人的绝对命运,是人的悲剧性。这一命运是宿命的,你无法更改,任何举动都徒劳无益,所以企求长生不死只能是一种痴心妄想。这一悲剧是自存的,你无法拯救,你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你只有彻底毁灭。意识到这一点,清醒地毫不含糊地“知晓”这一点,就是面对死亡的人生悲剧意识,亦即死亡意识。获得了这一意识,就能深刻而清晰地感受着死亡,去体认死亡乃至人间一切灾难中最可怕最惨痛的灾难,就可以获得更为深邃的个体生命的主体意识,以这种意识去对抗世界的荒谬。林黛玉的高洁、敏感、细腻正是这种意识的典型表现。

 

人的伟大就在这里,他可以体认一切,体认比他强大得多的客观世界,体认人无法改变的死亡。正如欧洲17世纪思想家帕斯卡尔(一译巴思迦)所说:“思想形成了人的伟大。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他;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于死命了。然则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置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一无所知。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我们所无法填充的空间和时间,我们才必须提高自己。因此,我们要努力好好地思想;这就是道德的原则。”“能思想的苇草——我应该追求自己的尊严,绝不是求之于空间,而是求之于自己思想的规定。我占有多少土地都不会有用;由于空间,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就如一个质点;由于思想,我却囊括了宇宙。”[2](P459)从这一意义讲,林黛玉这位娇袭一身之病的弱女子是强大的。在死亡的废墟上,一株绛珠仙草傲然挺立,一朵阆苑仙葩灿烂绽放,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在死亡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高峰体验。这就是我们认为的林黛玉死亡体验的内核。

 

我们所说的死亡并非生命的临界寂灭的体证,而是从哲学意义讲的一种状态,一种生命处境的状态。故而我们讨论林黛玉的死亡体验并非她的死亡经历。“死亡经历是实际地经历死亡,有了这种经历,一个人也就彻底完结了,他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更不会需要弄清生死这样的问题了。而死亡体验只不过是对死亡的一种情绪性认识,只不过是一次目睹死亡面目的恐惧经历。死亡体验本质上仍然是一次生存经历而非死亡经历。因为如此,有过死亡体验的人才会由对死的迷惑而返回来将对生的迷惑一起纳入了自己的人生问题之中,生死便作为一个令他骚动不安的大问号出现在他心里。”[3](P6)林黛玉的《葬花吟》正是她死亡体验的形象写照,而且这种体验的穿透力和感染力是那样强大,引发了贾宝玉深刻的死亡体验:

 

……不想宝玉在山坡上听见,先不过点头赞叹,次后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上,怀里兜的桃花撒了一地。试想黛玉花容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地欲为何等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便可解释这段悲伤。(第28回)

 

贾宝玉所悲的乃是林黛玉等人与自己将同归于无可寻觅之时,即生命走向虚无寂灭,世界也从而失去意义,这又是一种典型的死亡体验。到了生命的尽头,林黛玉甚至听到了死亡的呼吸。第82回黛玉恶梦惊醒后:“翻来覆去,那里睡的着。只听得外面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又停了一会子,又听得远远的吆呼声儿,却是紫鹃已在那里睡着,鼻息出入之声,自己扎挣着爬起来,围着被坐了一会,觉得窗缝里透进一缕凉风来,吹得寒毛直竖,便又躺下,正要朦胧睡去,听得竹枝上不知有多少家雀儿的声儿,啾啾唧唧,叫个不住,那窗上的纸,隔着屉子,渐渐的透进清光来。”第83回黛玉在病中:“那黛玉闭着眼躺了半晌,那里睡得着?觉得园里头平日只见寂寞,如今躺在床上,偏听得风声,虫鸣声,鸟语声,人走的脚步声,又象远远的孩子们啼哭声,一阵一阵的聒噪的烦躁。”第87回:“这里黛玉添了香,自己坐着,才要拿本书看,只听得园内的风自西边直透到东边,穿过树枝,都在那里唏哩哗喇不住的响,一回儿,檐下的铁马也只管叮叮当当的乱敲起来。”这一切都是死亡的脚步,一步步向林黛玉逼近,也是她对死亡状态的现实体验。

 

三、对死亡的清醒预期

 

如果说贾宝玉面对无法逃离的“大造”,无法冲破的“尘网”,面对心中人、眼中景将“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有着死亡的准备,那么,林黛玉自走进贾府就有了清醒的死亡预期。她自离开了父亲,来到这个陌生的生存空间,就进入了对生命的规整改造。这种改造是林黛玉的自觉行动,她“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她自觉地当然也是无奈地改变了饭后不应立即吃茶的生活方式。这种改造的外在原因则是整个贾府给她的豪华繁丽、宏大奢侈背后的肃杀之气。弃舟登岸,来到宁荣街,三等仆妇们就显出了与众不同,那敕造的府第、雄踞的石狮、白发如银的贾母、放诞无礼的王熙凤、贾赦贾政的冷漠、王夫人的严厉断喝、贾宝玉发狠摔玉等无不让她觉得人生朝着压抑、不可自由任性的方向委屈地前行。紧随其后的便是薛宝钗张扬地进入了贾府,她和林黛玉的文静胆怯不同,她带着一股霸气,一个堂而皇之的旗号——入选才女。薛宝钗从气势上逼仄着林黛玉的生存空间和心理空间,从而也加重了林黛玉自身的心理暗示。她从一个小小巡盐御史府进入一个宏大、肃杀、纷繁、动荡的贾府,进入了一个“死亡空间”。在《红楼梦》里,“宗教空间(太虚幻境)与世俗空间”是“两相对应”的,“宗教空间有分别指喻生命与死亡的双重性,以此对应于俗界的大观园内外,即太虚幻境对应于大观园,更准确地说,大观园是太虚幻境在俗界的幻影”,“太虚幻境兼有生命与死亡的双重意义,《红楼梦》中一些关于死亡世界的描写,实为太虚幻境死亡意义的对应延伸”[4](P53)。在这样的空间里,林黛玉对死亡有敏感的体验,从其体验认识里,也有对死亡的预期。她在春光明媚、桃花烂漫的时节,却进行着与其闺阁少女身份极不相符的一个典型动作“葬花”,其埋葬行为,就是她对世界荒谬、人生悲剧的个性化的诠释。在这个世界上,岂止是桃花必归流水,艳质少女也必将归于香丘。她清醒地认识到,死亡之不可超越。可以这样说,《葬花吟》是林黛玉的死亡宣言书,随后她的一系列诗歌创作中,无不贯穿着对死亡的体认和预期。如“偷来梨花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咏白海棠》)、“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哭花阴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联句)。

 

对死亡的体认与预期,其实是要探寻一个根本性的哲学烦恼,即人往何处去?人的故乡在哪里?所谓“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质本洁来还洁去”、“好就是了,了就是好”,也正是在这样的体认、预期里,让林黛玉的生命走向了孤独,这种孤独并非单纯的人际孤独,而是深邃的心灵孤独。而这种孤独,又让她获得了一种无人能比的广阔视域,她从而超越了薛宝钗式的对现实利益的浅薄趋附,超越了史湘云、香菱式的对艺术的津津乐道,超越了探、迎、惜、凤等对荣华短暂的惶惑。正是从这一点,她走出了潇湘馆,走向了怡红院,携着贾宝玉从怡红快绿的生活里走出,走向了对生死问题的深刻思考。把贾宝玉的向死而生改造成了为情而死,使得贾宝玉的死亡准备获具了存在论意义。从这一意义来讲,林黛玉的孤独犹如鲁迅的孤独。所以李泽厚先生对鲁迅的论述移之于黛玉,我认为是十分贴合的:“这种孤独悲凉感由于和他对整个人生荒谬的形上感受中的孤独、悲凉纠缠融合在一起,才更使它具有了那强有力的深刻度和生命力。”于是,面对着的便是一个充满了偶然从而荒谬的世界,所深切感受的,只是自己感性真实的此刻生存,和自己必将走向死亡。“这里遭遇的远不是个体的死亡意识,而且是那死亡似的人生冰谷。生的火焰在这冰谷里冻僵、死灭,却并不甘心,它使红影无数映照在这昔日冰冷的死谷之中。”[5](P934)

 

林黛玉性格形成过程可以表明,她的死亡意识主要是进入贾府这个冷酷环境以后所秉赋的,一个女童,失去母爱,不久慈父离世,她只有寄人篱下,而错综复杂的贾府没有给她提供呵护者,不像薛宝钗,有母亲,有一个蛮横的兄长,所以黛玉只有自己奋起反抗,以自身的孤傲、冷峻、尖刻来反抗。这种反抗的内在心理依据就是深刻的死亡意识。这一意识的内核是主体意识的崛起、成长,从而把自己放置于世界的对面,更加清晰地透视着世界、生命、美丽、才华的转瞬即逝,因为“一切都值得怀疑,一切都可能虚妄,一切都并无意义和价值,连绝望本身也虚妄得好笑……但人却还得活着,还得彷徨于明暗是非之间。于是我奋然前进,孤独地前行,没有伙伴,没有歌哭,面对惨淡的人生,向死亡突进”[5](P935)。

 

这便是一个悲剧的林黛玉,孤独的林黛玉,面对死亡的林黛玉。

 

 

[参考文献]

 

[1]李泽厚.世纪新梦[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2]何兆武.何兆武学术文化随笔[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

[3]黄应全.生死之间[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8.

[4]梅新林,崔小敬.现实时空与魔幻时空[J].红楼梦学刊,2003,(3).

[5]李泽厚.中国思想史论(下)[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基金项目:宝鸡文理学院中青年科研项目“《红楼梦》死亡主题研究”,项目编号:QK0209。

作者简介:张乃良(1963-),男,陕西省宝鸡市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古典文学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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