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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鸟》教案
【时间:2009/4/12 】 【来源:外研社 】 【作者: 丁帆《新编大学语文》】 【已经浏览12127 次】

一、教学要求

1.要求能体会诗的意境,掌握诗的情感、主题。

2.体会作者对精神家园的追求,进而了解戴望舒作品的风格特点。

 

二、学习要点

1.题解关键词

  戴望舒;乐园鸟;飞;云游;苦役

2.内容提示

  《乐园鸟》是戴望舒的代表作之一,被认为灌注了作者的整个灵魂,表现了诗人对家园的怀想、追寻与绝望。“乐园鸟”的形象,实际上就是诗人的象征与写照。在诗中乐园鸟对于家园的怀想与追寻最终变成绝望,表现了现代人永无归期的宿命。

 

三、作者生平

  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朝寀,曾用戴梦鸥、方仁、唐苔、江思、常娥等十多个笔名。浙江杭州人。早在杭州读中学时就曾参与组织文学团体兰社,1923年入上海大学文学系,两年后转入震旦大学读法文。1926年同施蛰存、杜衡创办《璎珞》旬刊,1928年与施蛰存、杜衡和冯雪峰等一起创办《文学工场》,后又参加《现代》的编辑工作。193211月赴法留学。1935年回国,次年10月与卞之琳、孙大雨等创办《新诗》月刊。抗战爆发后南下香港,先后主编《大公报》、《星岛日报》、《大众日报》等报的副刊。1941年日军占领香港,被捕入狱。1949年到北平出席中华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次年病逝于北京。著有诗集《我的记忆》、《望舒草》(前期)、《灾难的岁月》(后期)。

 

四、作者作品

1.作品概述

  戴望舒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对政治和爱情作理想主义的苦苦追求,但其结果,却是双重的失望。在他的诗中,姑娘的形象往往寄寓着他的理想,而孤独的游子的形象则往往是诗人自己。他的诗常常表现出游子追求理想的命定的徒劳,而这里的特点恰好又是对没有希望的理想付出全部的希望与真情。戴望舒曾熟读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魏尔伦。苏联学者契尔卡斯基说过,就多愁善感的气质说,戴望舒也接近魏尔伦。魏尔伦《无言的歌集》表达了巴黎公社失败后,不知所措的知识分子苦闷沮丧的情绪,其基调是对于诗人的理想和他周围的肮脏生活相脱节的悲剧感。戴望舒的诗,则表现了从五四运动激昂地飞腾起来的理想,同淹没于血泊之中的19251927年大革命现实相脱节的悲剧感。他的诗自然不是反抗的和战斗的,但也不是环境的奴隶。他的成名作《雨巷》里的那位丁香一样的姑娘,显然受到命运的打击,但她没有乞求或颓唐,她是冷漠和高傲的,她仍然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她在沉重的悲哀下没有低下人的尊贵的头,像一面旗子一样地忍受着落到头上的磨难。诗人在这里坚持了人的尊严和顽强生命力的思想。人和理想,惶惶不安的人和无法实现的理想,这就是戴望舒诗的悲剧主题。

  戴望舒短暂的一生,走过了一条曲折的道路。作为戴望舒的诗友,艾青曾经说他所走过的是中国一个正直的、有很高文化教养的知识分子走过的道路,他常常要通过自己真切的感受,甚至惨痛的教育,才能比较牢固地接受或拒绝公众所早已肯定或否定的某些观念。戴望舒早期的诗,常常流露一种哀叹的情调,充满了自怨自艾和无病呻吟,像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对人生采取消极的、悲观的态度。他曾一度对现实采取积极的态度,但没有持续多久,他又很快回到一个思想紊乱的境地,越来越深地走进了虚无主义,对自己的才能作了无益的消耗。他徒劳地思索着,除了使自己困惑外,不会有更好的答案。应该说,造成这种思想状况的原因,是诗人所经历的复杂的苦恼、苦难和不幸。在这种处境下,写诗差不多是他灵魂的苏醒和净化,是他从现实逃避的渊薮:“我是比天风更轻,更轻,/是你永远追随不到的。”(《林下的小语》)他想象自己是世俗的网所网罗不到的,而借此以忘记,以此自我安抚。戴望舒写诗的这个动因,可以说是无意识的,诗人未必明白察觉了,但它是真实的。及到后来,写诗不再是安抚与苏息,看来他是有些绝望与幻灭了。

2.重点作品

  《雨巷》

  《雨巷》是戴望舒的成名作和前期的代表作,他曾因此而赢得了“雨巷诗人”的雅号。这首诗写于1927年夏天。当时全国处于白色恐怖笼罩之中,戴望舒因曾参加进步活动而不得不避居于松江的友人家中,在孤寂中咀嚼着大革命失败后的幻灭与痛苦,心中充满了迷惘的情绪和朦胧的希望。《雨巷》一诗就是他的这种心情的表现,其中交织着失望和希望、幻灭和追求的双重情调。这种情怀在当时是有一定的普遍性的。《雨巷》运用了象征性的抒情手法。诗中那狭窄阴沉的雨巷,在雨巷中徘徊的独行者,以及那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都是象征性的意象。这些意象又共同构成了一种象征性的意境,含蓄地暗示出作者既迷惘感伤又有期待的情怀,并给人一种朦胧而又幽深的美感。富于音乐性是《雨巷》的另一个突出的艺术特色。诗中运用了复沓、叠句、重唱等手法,造成了回环往复的旋律和宛转悦耳的乐感。因此叶圣陶先生称赞这首诗为中国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纪元”。

 

五、创作背景

  戴望舒大约在19221924那两年间开始写新诗。当时通行着一种“自我表现”的说法,做诗通行直说,通行喊叫,以坦白奔放为标榜。戴望舒及其诗友对于这种倾向,心底里反叛着。他们把诗当作另外一种人生,一种不能轻易公开于俗世的人生,他们可以说是偷偷地写着,秘不示人。他们把诗看作一种泄漏隐秘灵魂的艺术,厌恶别人当面翻阅自己的诗集,让人把自己作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去宣读,更是办不到。所以戴望舒写诗,是要把真实隐藏在想象的屏幕里,他的诗是“由真实经过想象而出来的”(《诗论零札》十四)他写诗的动机是在表现自己与隐藏自己之间。“假如有人问我烦忧的缘故,/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烦忧》)这就是说,戴望舒的诗确是表现了他的真情实感,甚至隐秘的灵魂,但它不是直接的,而是吞吞吐吐的,是通过想象来暗示的。与政治理想的幻灭一样,他的爱情婚姻生活也一再受挫折。戴望舒的好些名诗,都写的是对他真实爱情的欢乐与痛苦生活的想象。他与诗友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曲折而徒劳的爱情,酿造了他的诗歌。初恋的阴影使他写了《路上的小语》、《林下的小语》;订婚仪式之后他对爱情持久的渴望和对生活的执著,使他写下了《百合子》、《八重子》、《村姑》;两人感情性格不合,又使他写下了《过时》、《有赠》;婚期一再延期举行,使他的诗里一再出现病态孤独者的形象。总之,戴望舒的诗,是抒情诗,艺术想象是一大特色。由于艺术想象的需要,或者说由于隐藏自己的需要,诗人常常要借助各种形象或意象来抒情,这就产生了抒情诗里一种远距离投射感情的情况。比如《村姑》一诗,诗人是借村姑以抒写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激动,有人由此说戴望舒此时已转变了感情,开始关注劳动妇女的命运,那是很牵强的。正如《梦都子》等几首写日本舞女的诗,并不说明戴望舒瞩目于国际题材或中日友好,他只是借此写爱情中的忧郁与陶醉罢了。

  戴望舒的译诗,与他的新诗创作大体上是同时开始的,而且也大体上是同步的。关于这方面的情况 ,他的挚友施蛰存先生多有介绍。1925年秋天,他进上海复旦大学读法文,开始接触雨果、拉马丁、缪塞等法国诗人。1927年以后,因郁达夫在《创造季刊》上介绍美国诗人欧莱斯特·道生的诗集,戴望舒与杜衡合译了道生的全部诗歌和诗剧。后来,戴望舒抛开了浪漫派,倾向于象征派。但是,魏尔伦和波德莱尔对他也没有多久的吸引力,他最后还是选中了果尔蒙、耶麦等后期象征派诗人。到了法国之后兴趣又先后转到了法国和西班牙的现代诗人。戴望舒所译的西方诗,已经尽可能不遗漏地收进《戴望舒诗全编》里了。应当说明,戴望舒的译诗,其中有好些诗,看来他不是为发表而译出的,我认为他是为了创作上的借鉴而译的,这些译诗都是经他的朋友施蛰存先生整理的,因此,对于研究戴望舒的诗创作,尤觉弥足珍贵。戴望舒受到西方诗的影响与暗示,从而有效地提高了自己的艺术水准。他早期的诗,有些道生和雨果的情调,中期的诗,有法国象征派诗人保尔·福尔和耶麦的风格,后期的诗,有西班牙诗人的情绪,甚至气质。在这个过程中,戴望舒留给我们好些宝贵启示。他不重复自己,更不固步自封,他总是孜孜不倦地探索前进的道路。在他最后一个诗集《灾难的岁月》里,我们可以看到,像《我用残损的手掌》、《等待》这些诗,很有些阿拉贡、艾吕雅的影响。这也就是说,戴望舒已经走到了革命的或左翼的超现实主义文学的殿堂,他的创作并没有因思想水准的提高而降低了艺术的追求,或者使自己封闭和僵化起来。戴望舒成熟时期的诗论,强调表现新的情绪,纯粹的情绪,强调诗是全官感或超官感的东西,他说诗应该去掉音乐的成分、绘画的长处与字句的美丽。后来他又说,真正的诗是在任何语言的翻译中都永远保持着它的价值。他的这些主张,加上他才华卓绝,情思茂密,因此,他为中国新诗开辟了新途径:从“白话入诗”的“白话诗”时代,到“散文入诗”的“现代诗”时代。为建立具有散文美的自由诗体,戴望舒结合翻译与创作,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留下宝贵的教益。

 

六、课文讲解

1. 课文朗读

背诵课文。

2.课文分析

    全诗四节,每节五句,第三句将全诗分为两段,而且是同一句:"华羽的乐园鸟",仿佛在反复地呼唤与寻问;本诗正是向着这只宗教里的天堂中的华美的鸟连续发出了五个问题。因此,可以把这首《乐园鸟》看作是现代人的"天问"。再进一步琢磨,还可以发现,这只"春,夏,秋,冬,昼,夜,没有休止""飞着""乐园鸟"也就是诗人自己,他们合二为一,"天问"就是"自问"。仔细琢磨诗中的"五问",诗人对人(自己)无休止地的理想追求提出了怎样的疑问,这反映了现代人(作者)的怎样一种矛盾的心境? 《乐园鸟》极写追寻乐园之境的乐园鸟上下求索而无所依归的渺茫感,展示的是诗人又一种精神天地。 “华羽的乐园鸟”,指美丽的天堂使者,也是诗人的自喻。 美丽的天堂的使者,一年四季,夜以继日,永不停息地向天堂飞去。这飞翔是幸福的呢,还是痛苦的?意指诗人在求索中苦中有乐。 乐园鸟,饥渴饮露以洁身,向往天堂,还是对天有一种怀乡之情。这是诗人对理想的向往之情。 乐园鸟,在飞翔中有忧郁徘徊的情绪和孤独的感觉吗?这里透露出诗人追求探索中苦闷彷徨的心态和情绪。 乐园鸟,如果你是从天上来,自从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被驱逐之后,天上的伊甸园已经荒芜到怎样了?有人说,最后两句是全诗的诗眼,表现出诗人不甘于消极,对荒芜持否定的态度。如果乐园已经荒芜,乐园便不值得飞去,而痛苦的人间更不是幸福的栖息地。 乐园鸟的悲哀就是诗人的悲哀,它只能无休止地飞着,寻找着,“寂寞”的,“永恒”的…… 四节诗中的五个“?”号,是天问,也是诗人的自问。乐园鸟的悲哀就是诗人的悲哀,乐园鸟的求索就是诗人的求索。理想是美好的,追求的信念是坚定的。它(他)只能无休止地飞着,寻找着,“寂寞”的,“永恒”的……。这就是诗人发出疑问,矛盾心境的真谛。这首诗在体现戴望舒诗的朦胧性、意象性、多义性和熔中外文化于一炉、旧典新用、创造现代诗情及体式严整方面都是明显而有特色的。

3.课文难点讨论

   讨论“乐园鸟”这一意象的寓意。

   要点:作者自身追求自由、理想、向往精神乐园的形象。

4.相关评论

  青色的灵魂飘浮的梦:戴望舒

  被杜衡称之为“差不多灌注着作者底整个灵魂”(注:杜衡:《望舒草·序》,《望舒草》,上海现代书局,1933年)的《乐园鸟》对于还乡已经绝望:

  飞着,飞着,春,夏,秋,冬,/昼,夜,没有休止,/华羽的乐园鸟,/这是幸福的云游呢,/还是永恒的苦役?//渴的时候也饮露,/饥的时候也饮露,/华羽的乐园鸟,/这是神仙的佳肴呢,/还是为了对于天的乡思?//是从乐园里来的呢,/还是到乐园里去的?/华羽的乐园鸟,/在茫茫的青空中,/也觉得你的路途寂寞吗?//假使你是从乐园里来的,/可以对我们说吗,/华羽的乐园鸟,/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

  乐园鸟,这位陪伴上帝的幸福使者,在抒情主体的眼里引发了疑惑:究意是幸福的云游还是永恒的苦役?这里,戴望舒用“我们”取代“我”,他将这种疑惑从单数的第一人称扩展为复数,赋予广袤的人群,并且丧失天堂的不仅是人类,乐园鸟也被放逐了。然而,“我们”依然不愿放弃回归天堂的权利。觊觎重返之际还忧心殷殷地关念着那片乐土,问乐园鸟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

  自从与上帝失和之后,人类没有一日不在期待那纸上的君王饶恕我们,恢复我们在天堂的位置。然而,严厉的父拒不原谅,而罚之以永恒的苦役,由此还乡成为一代又一代艺术的苦难的理想。

 

张同道《探险的风旗》,安徽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七、练习

1.选择题

A. 《我底回忆》  B. 《望舒草》  C. 《望舒诗稿》   D. 《画梦录》

答案:D

  (2)《乐园鸟》一诗在风格上属于(  )

A. 现实派    B. 浪漫派     C. 象征派    D. 古典派

答案:C

  (3)《乐园鸟》中的“乐园”象征着(  

A. 伊甸园       B. 失乐园    C. 理想中的精神家园    D. 故乡

答案:C

2.填空题

  (1)《乐园鸟》的作者是(  )

     答案:戴望舒

  (2)戴望舒因为其代表作《雨巷》被称作(  )

     答案:雨巷诗人

3.简答题

    简述“乐园鸟”这一形象的特点。

    答案要点:有奋斗的精神;渴望自由、理想,向往精神乐园;寂寞孤独。

 

八、研习与思考

1.你以前读过戴望舒的诗吗?如果读过,请将它们与这首诗作比较分析。

答:可以从主题、情绪与艺术等方面进行分析,建议阅读本参考材料中的有关内容,以对戴诗有一个总体性的把握。

2.为什么说这首诗灌注了作者的整个灵魂。

答:(1)乐园鸟的形象,实际上就是诗人的象征与写照;(2)诗歌表现了作为现代人的诗人对于家园的怀想、追寻与绝望。

 

九、相关艺术作品展示

《阳光卫视》 “浙江文化名人系列电视专题片”《雨巷诗人》

附解说词:

1

  淅淅沥沥的雨已下了三天。诗人戴望舒踏出家门,在大塔儿巷中漫步。在这个1927年潮湿的夏天,刚刚从震旦大学退学、蛰居家乡杭州的诗人,逢着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她曼妙的身影在巷口飘过,消隐在西湖之滨。

  晚上在油灯下重温那惊鸿一瞥,诗人沉醉了。

  他在遐想的爱情中彳亍,一挥而就,写下了后来天下传颂的诗歌:《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在诗人赖以成名的《雨巷》里,戴望舒状写了他的梦中情人:一个丁香一样忧愁而美丽的姑娘。

  这个走过诗歌雨巷的姑娘,本是一种触景生情式的想象,几个月后,却仿佛天使来到了人间,变成了现实。

  1927年的秋天,戴望舒避居松江好友施蛰存家,在满院的秋色中,见到了“火一样的”少女施绛年,她刚从师范放学回家,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她也瞥见一个“黑苍苍的彪形大汉”,和哥哥一起坐在树下,谈论着什么。

  戴望舒一见钟情。十八岁的少女,迷倒了心怀天青色爱情的诗人,那一年,他二十二岁,正是爱情诗一般的年华。

  戴望舒南人北相,乍看之下,“像个运动家而不是诗人”,只有那副眼镜和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个诗人莫名的忧郁来。

  戴望舒诗人式的忧郁,来自他一脸的麻子,小时候得天花而留下的后遗症。这一个缺陷常为人嘲笑,也使他从小就有着深深的自卑,“多少是抑郁的”。这种表面开朗,内心自卑的性格,使他在以后的生活中一次次遭受挫折。

  在诗人纪弦看来,这些淡淡的麻点并不难看,但却一直是同学和友人打趣的对象,也是少女施绛年的心头之痒。因为她梦中的白马王子是“财貌双全”的。

  在诗歌中吟咏过多次的爱情,突然袭来时,戴望舒却羞怯了,手足无措,木讷无言。他在内心疯狂地爱着朋友的妹妹,而如花朵一样的施绛年,却和诗人,若即若离,一起在林下散步,止于“轻轻的拥抱”,就是不说句天长地久的话语。

3

  这场诗人的初恋,用戴望舒自己的诗来描述,便是:“你想笑,而我却哭了”。生活中的施绛年在笑,戴望舒在哭。这个丁香般的姑娘没有一丝忧愁,忧愁的是诗人:他爱的人,却不爱他。

  一次散步的路上,戴望舒突然拉住了施绛年的手,像个英国绅士一样,单膝跪下,上演了一曲乡村求婚记。

  施绛年头一偏,看着远方的牛羊,一言不发。

  戴望舒在那一刻绝望了,他掏出一柄带着锈迹的剪刀,望着丁香一样的姑娘,说:你不开口,我就死在此地。

  不知道此事是如何收场的,反正几天后施绛年答应了诗人的求婚,并择日订婚。也许施绛年被诗人的诚心打动了,也许这只是施绛年的缓兵之计,因为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戴望舒出国留学,衣锦还乡后,才谈婚事。

  出国留学是戴望舒早几年的梦想,不过因家中窘困,只得打消了念头。现在有了丁香一样的恋人,陶醉在温柔乡中,却又不想孤零零地远赴异国他乡求学了。只为未婚妻所迫,不得不漂洋过海,曲线求爱了。

  1932年的十月八日,戴望舒搭乘的轮船很不情愿地鸣响了汽笛。

  《现代》杂志上刊登的两帧照片,记录了那个泪水濡湿了诗人衣襟的清晨,在这份施蛰存主编的文学杂志上,他特意挑了一张码头送别时诗人和妹妹的合影的照片,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妹妹,施蛰存一直以来都在促成这桩婚事。

  船已离岸,江雾还没散尽,1932年的上海滩,充满了离情别意。戴望舒匆匆写了张纸条,使足劲,向岸上的施绛年扔去,纸条像一羽断翅的小鸟,跌落在黄浦江中。岸上的人们只隐约听到一句带着哭腔的告别词:绛年,别哭。

  那一刻施绛年也被感染了,她踮起脚尖,向渐渐远去的轮船挥舞着雪白的手帕,仿佛一羽翩飞的海鸥,戴望舒几乎看呆了。直到码头成了模糊的背影,成了梦中的场景,那一方手帕还在他眼中飘飞。

4

  戴望舒以一首《雨巷》成名,但他在诗坛的领袖地位——徐志摩之后,艾青之前最优秀的诗人——却是《现代》杂志造就的。

  在《现代》周围,围绕着一群文学史上号称现代诗派的诗人,戴望舒是当然的掌门,而这些他素未谋面的徒众,差不多全是他留学法国时,施蛰存替他“收”的。

  施蛰存也是杭州人,1922年,他在之江大学念书时,结识了几个创办“兰社”的中学生。几年后,这几个宗文中学的学生,在文坛也有着响亮的名字——诗人戴望舒、小说家杜衡和张天翼。

  和当年的刘半农一样,兰社的少年也迷恋鸳鸯蝴蝶派,他们在1923年那个阳光温煦的元旦,创办了一本叫《兰友》的旬刊,主编是戴望舒,当时他有着一个鸳鸯蝴蝶式的笔名,叫梦鸥,施蛰存的笔名则叫“青萍”,编辑部就设在梦鸥的家里——大塔儿巷的一栋楼房中,这条小巷离西湖咫尺之遥。

戴望舒和施蛰存成了好友,两人一起考入上海大学,这所当年最革命的大学停办后,又一前一后去念震旦大学法文特别班,此后一起办刊物,开书店,“望舒是经理,我是店员”的日子,也是他们逍遥的时候。

  也许是朋友情深,又是未来的大舅子,施蛰存处处为戴望舒考虑。1933年他主编《现代》杂志后,一直不遗余力地发表戴望舒的诗歌和诗论,无形中把他塑造成一个现代诗派掌门人的形象。

  在法国三年,戴望舒在巴黎“先混了一年”,没有正式上学,“过着闲散的艺术家生活”。一年以后,靠龚古尔文学奖得主马尔洛推荐,进了里昂中法大学,主修法国文学史,正式注册了,学费也交了,但他在巴黎的老毛病又犯了。

  罗大冈曾和戴望舒在里昂同居一室,他记忆中的戴望舒“用全部时间搞翻译,几乎没有去教授听过一堂课”。戴望舒也是为生计所迫,才拼命译稿换取留学的开支,一个著名的翻译家就这样诞生了,但代价也是巨大的:最后一分成绩也没有,被里昂中法大学限令回国。

  但在国内,他已靠在《现代》杂志发表的诗歌和诗论,成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诗坛盟主。其实当初能够被里昂中法大学破例录取,也是因为他在中国的诗名。

  在法国的最后一年,戴望舒听闻了施绛年的移情别恋,她爱上了一个冰箱推销员,在她看来,这是一份时尚而赚钱的职业,比起不名一文的诗人来说,更有前途。

  一个在追,一个在跑,这场没有来得及结果的爱情,以最后取消婚约而默然收场。那个回国后的下午,戴望舒在报上读到自己手拟的解除婚约的启事,埋首痛哭。

  对诗人戴望舒来说,这次失败的爱情,埋下了今后生活的苦种,他一生都没法忘掉这个静默地远了,远了的丁香姑娘,使他后来的两次婚姻均以悲剧结尾。

5

  和民国的文人一样,戴望舒对刊物情有独钟,从中学时的《兰友》起步,1925年还在震旦大学念书时,戴望舒和施蛰存、杜衡又凑在一起,办起了一份只印了四期的《璎珞》旬刊,发表三个人自己的诗文。

  《璎珞》之后,戴望舒、施蛰存和震旦同学刘呐鸥又办了一份杂志,“一个像《莽原》一样的小刊物”,名叫《无轨列车》。这份杂志在1928年的暑假,摆在了四川北路他们新开的书店里,整个书店,只卖这一本《无轨列车》创刊号。

  就是这个闷热的夏天,8月份的《小说月报》刊出了《雨巷》。这首戴望舒几年后极不喜欢的诗歌,使他一下子成为最瞩目的诗人,人称“雨巷诗人”。

  在松江的施绛年也收到了这期的《小说月报》,这是苦苦追求她的戴望舒寄来的。她翻了几页,就随手搁在了一边。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就在一个诗人的雨巷彷徨。

  一年以后,戴望舒又寄去了一本薄薄的诗集《我底记忆》,施绛年看到扉页上的法文题词:给绛年(A jeanne)。她不懂法文,但知道是献给自己的,在信里面,痴恋的诗人也是这样叫她的。

  这一次施绛年把书用道林纸背好,她听哥哥说过,这本诗集将改变诗人的一生。施绛年没有想到的是,改变的只是诗人的名望,而非她所祈望的富人生活。

  《我底记忆》是戴望舒的第一部诗集,使他成为名震一时的诗人。1931年,徐志摩党家庄遇难后,就没有人可以和他比拟了,直到1937年后艾青横空出世——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前几年,戴望舒是诗人们的偶像。

6

   穆丽娟闻着油墨芳香的《望舒诗稿》,沉醉在1937年一月的阳光里。在这部戴望舒自费印行的诗集中,有一首诗是献给她的。

  那是三个月前,他们新婚之后的一个月圆之夜。

  穆丽娟是戴望舒好友、小说家穆时英的妹妹。诗人和施绛年的婚约取消后,整天闷闷不乐,有时朋友们正谈得兴起,他会突然伤感起来,默默地走到墙角,低头无语。

  十八岁的穆丽娟,悄悄地走进了诗人的生活。有一天,戴望舒走进书房,发现有个漂亮的少女正在替他抄写文稿。

  这是穆时英一手安排的。

  戴望舒被这个南洋女中的毕业生吸引了,一起去跳舞,一起去吃西餐,手拉手去看电影。这个比施绛年漂亮又温柔的少女,使诗人熄灭的爱情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不到一年,他们就结婚了。

  作家徐迟是婚礼的男傧相,他回忆往事,依然沉浸在当年那场郎才女貌的美好婚礼中。

  诗人新婚后夫唱妇随的生活,曾令多少人羡慕。只是好景不长,抗日战争爆发,像鲁迅从北洋军阀脚下的北京逃到厦门一样,戴望舒也携妻带女和叶灵凤夫妇一起避到了香港。

  戴望舒从一个仰慕他诗名的法国女教师手里,租了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这就是他在诗文中时时提及的林泉居。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戴望舒夫妇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他们在园子里辟了一块菜地,种了番茄和金笋,雇了个广东厨子。在友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对神仙侣,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这只是世人看到的表象,林泉居的生活,早已暗流潜伏。对戴望舒来说,第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他的爱全部消耗在了施绛年那里,他把在施绛年身上所受的挫折,都拿来发泄在年龄少他一轮的妻子身上了。直到晚年,穆丽娟还耿耿于怀:“他对我没有感情,他的感情全给施绛年去了。”分手已是必然的结局。

7

1940年的冬天,穆母在上海病逝,戴望舒怕妻子离开他一去不回,就把讣信藏了起来。穆丽娟事后得知,一怒之下闹回了上海。一个大学生天天给她送花,使她的心动了,就写了一封信,给尚在香港的戴望舒,提出离婚。

  那是19416月间的事。

戴望舒拿信的手抖抖索索,手中的信几乎被风吹走。他知道了事态的严重,匆忙赶回了上海,好不容易把大学生劝到前线去了,却怎么也挽不回妻子的心,更不能挽救他失败的诗人生活。

  戴望舒为此服毒自杀过,不过被救了。一场婚姻就在自杀的闹剧中收场了。戴望舒来不及悲伤,就被两个日本便衣请进了监狱,受尽酷刑,也落下了致命的哮喘。

  也许是《雨巷》太出名,戴望舒给后人的感觉,仿佛只是一个沉缅于花前月下的诗人,其实青年时代的戴望舒,也是一个标准的进步青年。

  他和施蛰存考取的上海大学,是1922年国·共合作的产物,当年中国最革命的学府,有“武黄埔,文上大”的说法,除挂名的校长于右任和邵力子外,实权派都是中共早期的领导人,像邓中夏、矍秋白就分任总务长和教务长。

  后来在震旦大学,戴望舒和施蛰存等人又加入了共青团,还是团支部负责人,在一次活动时被捕,差点成为烈士。

  此次在香港被捕,是因为戴望舒在日伪眼中,乃抗战活跃分子,敌人试图从他嘴里挖出文艺界抗日人士名单。相传汪伪政府宣传部长胡兰成和特务头子李士群都亲来劝降,并允诺让穆丽娟重回他的身边,被戴望舒一口回绝。面对民族大义,他一刀割断了儿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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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311日,戴望舒和诗人卞之琳冒充巴拿马货船的押运员,带着两个女儿偷偷从香港来到刚刚解放的北平,投奔新中国,随后在出版署下属的国际新闻局法文科任科长,翻译毛泽东的两本小册子。

  北京寒冷的天气,使戴望舒在日本监狱里落下的哮喘病,死灰复燃。住过一阵医院,觉得太寂寞,戴望舒就回到了家里,继续未完的译稿。

  诗人之死没有一点预兆。

  1950228日,早上一起来,戴望舒就和往常一样生煤炉取暖。他的住所是北京一栋老旧的平房,没有暖气,房间里到处是刺骨的寒意。

  这个早上,哮喘似乎特别历害,戴望舒照例给自己打针,他相信麻黄素针能帮他熬过冬季,待到春天,哮喘就会像寒冷一样退却。

  也许是太想摆脱病魔了,那个早上,戴望舒加大了麻黄素针的剂量。意外就这样出现了。待到邻居闻声赶来时,他昏倒在床沿,已没有了呼吸,而一叠还未译完的书稿散落在冰冷的地上。

  一个诗人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春天的边缘。

  诗人离开之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去孔德学校上课了,而正在闹离婚的妻子杨静,远在香港,借口筹不到赴京的川资,而迟迟不肯回来。

清明节的雨中,两个女儿去万安公墓看望远行的父亲,有时会遇上一些年轻的男女,在戴望舒的墓前颂读他的诗句: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对于一个诗人来说,被后人怀念,也许是最好的墓志铭。

 

十、延伸阅读

戴望舒:象征派的形式,古典派的内容

  曾经有人说戴望舒诗是诗坛的“尤物”,大概是说它美艳而富于可怕的诱惑性吧,自然这是寓贬于褒的。我愿意在正面意义上使用“尤物”这个词,我认为戴诗美丽而富于感情,有亲切、柔美的抒情风格。戴诗的魅力来自他那诚挚而忧伤的感情。他的诗与20世纪20年代臻于高潮的英语系的现代主义诗的重“知性”不尽相同,他的诗主情,情是他的诗的骨子。尽管他很快就抛开了浪漫派,而倾向于象征派,甚至后来还倾心于后期象征派,但他的诗一直有浪漫主义的情愫。他的《诗论零札》认为诗所表现的,是情绪的抑扬顿挫,是去掉了音乐与绘画成分的纯粹的情绪。他的诗集,无论是《我的记忆》,还是《望舒草》,或者《灾难的岁月》,都是抒情和以情取胜的。如果拿40年代成长起来的穆旦的诗加以比较,一个重知性,一个重感情,区别是很显然的。番草在纪念戴望舒的文章中曾说,当时他们那一批诗人所喜爱的诗,是兼有浪漫主义的情愫与象征主义的意象。戴望舒的诗风大体上可以说是象征主义的,但它没有象征主义的神秘与晦涩,更非只是官能的游戏。戴望舒的诗是感情的,但不是感伤的。感伤是感情的矫饰虚伪,是感情的泛滥,戴诗里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在《望舒草》出版的那个时候,曾经有朋友说他的诗是象征派的形式,古典派的内容。杜衡也说戴诗很少架空的感情,铺张而不虚伪,华美而有法度,的确走的是诗歌的正路。

  戴望舒的译诗,与他的新诗创作大体上是同时开始的,而且也大体上是同步的。关于这方面的情况 ,他的挚友施蛰存先生多有介绍。1925年秋天,他进上海复旦大学读法文,开始接触雨果、拉马丁、缪塞等法国诗人。1927年以后,因郁达夫在《创造季刊》上介绍美国诗人欧莱斯特·道生的诗集,戴望舒与杜衡合译了道生的全部诗歌和诗剧。后来,戴望舒抛开了浪漫派,倾向于象征派。但是,魏尔伦和波德莱尔对他也没有多久的吸引力,他最后还是选中了果尔蒙、耶麦等后期象征派诗人。到了法国之后兴趣又先后转到了法国和西班牙的现代诗人。戴望舒所译的西方诗,已经尽可能不遗漏地收进《戴望舒诗全编》里了。应当说明,戴望舒的译诗,其中有好些诗,看来他不是为发表而译出的,我认为他是为了创作上的借鉴而译的,这些译诗都是经他的朋友施蛰存先生整理的,因此,对于研究戴望舒的诗创作,尤觉弥足珍贵。戴望舒受到西方诗的影响与暗示,从而有效地提高了自己的艺术水准。他早期的诗,有些道生和雨果的情调,中期的诗,有法国象征派诗人保尔·福尔和耶麦的风格,后期的诗,有西班牙诗人的情绪,甚至气质。在这个过程中,戴望舒留给我们好些宝贵启示。他不重复自己,更不固步自封,他总是孜孜不倦地探索前进的道路。在他最后一个诗集《灾难的岁月》里,我们可以看到,像《我用残损的手掌》、《等待》这些诗,很有些阿拉贡、艾吕雅的影响。这也就是说,戴望舒已经走到了革命的或左翼的超现实主义文学的殿堂,他的创作并没有因思想水准的提高而降低了艺术的追求,或者使自己封闭和僵化起来。戴望舒成熟时期的诗论,强调表现新的情绪,纯粹的情绪,强调诗是全官感或超官感的东西,他说诗应该去掉音乐的成分、绘画的长处与字句的美丽。后来他又说,真正的诗是在任何语言的翻译中都永远保持着它的价值。他的这些主张,加上他才华卓绝,情思茂密,因此,他为中国新诗开辟了新途径:从“白话入诗”的“白话诗”时代,到“散文入诗”的“现代诗”时代。为建立具有散文美的自由诗体,戴望舒结合翻译与创作,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留下宝贵的教益。

  戴望舒短暂的一生,走过了一条曲折的道路。作为戴望舒的诗友,艾青曾经说他所走过的是中国一个正直的、有很高文化教养的知识分子走过的道路,他常常要通过自己真切的感受,甚至惨痛的教育,才能比较牢固地接受或拒绝公众所早已肯定或否定的某些观念。戴望舒早期的诗,常常流露一种哀叹的情调,充满了自怨自艾和无病呻吟,像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对人生采取消极的、悲观的态度。他曾一度对现实采取积极的态度,但没有持续多久,他又很快回到一个思想紊乱的境地,越来越深地走进了虚无主义,对自己的才能作了无益的消耗。他徒劳地思索着,除了使自己困惑外,不会有更好的答案。应该说,造成这种思想状况的原因,是诗人所经历的复杂的苦恼、苦难和不幸。他想象自己是世俗的网所网罗不到的,而借此以忘记,以此自我安抚。戴望舒这个写诗动因,可以说是无意识的,诗人未必明白察觉了,但它是真实的。及到后来,写诗不再是安抚与苏息,看来他是有些绝望与幻灭了,于是他在《乐园鸟》一诗中,写下了如此深深困惑的诗句:

     飞着,飞着,春,夏,秋,冬

     昼,夜,没有休止,

     华羽的乐园鸟,

     这是幸福的云游呢,

     还是永恒的苦役?

     以及:

     假使你是从乐园里来的,

     可以对我们说吗,

     华羽的乐园鸟,

     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

     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

     这样的问题,自然不仅仅戴望舒问过,然而又有谁能回答呢?

     ——蓝棣之《现代诗的情感与形式》,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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