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版《大学语文实验教程》
【注释】
① 薇：野生的豌豆苗，可食用。作：生出，新长出来。
② 归：回家。岁：年。莫：同“暮”，年终。
③ 靡（mí）：无，没有。玁狁（xiǎn yǔn）：周代北方少数民族。战国之后的匈奴是其后裔。
④ 遑（huáng）：空闲，闲暇。启居：启是跪，居是坐，启居指休整。
⑤ 柔：柔弱。
⑥ 烈烈：忧心的样子。载：又。
⑦ 靡使：没有捎信的人。归聘：带回问候。聘：问候。
⑧ 刚：粗，硬。
⑨ 阳：夏历十月。
⑩ 靡（gǔ）：停息。启处：与"启居"同义。
⑾ 孔疚：孔：很。疚：痛心，痛苦。
⑿ 尔：同“薾”，花盛开的样子。维：语气助词。常：棠棣。华：同“花”。
⒀ 路：同"辂（lù）"，车的意思。斯：语助词。君子：主帅。
⒁ 戎车：兵车，主帅所乘。牡：雄马。业业：马匹高大的样子。
⒂ 捷：同“接”，三捷：与敌人交战多次。
⒃ 骙骙（kuí kuí）：强壮的样子。
⒄ 君子所依：主帅坐在战车上指挥。腓（féi）：小腿肚，通“庇”，庇护。小人所腓：士卒依靠战车的庇护来打仗。
⒅ 翼翼：行列整齐。象弭：用象牙装饰的弓。弭（mǐ）：弓的两端受弦处。鱼服：用鱼皮制作的箭袋。服，同“箙”，箭袋。
⒆ 日戒：日日戒备。棘：同“急”，紧急。
⒇ 昔：过去，当初离家应征的时候。依依：杨柳轻拂的样子。
(21) 思：语助词。雨：动词，落。霏霏（fēifēi）：雪纷飞的样子。
【学习提示】
《毛诗传》：“《采薇》，遣戍役也。”但从《采薇》的内容看，“遣”（派遣）的意思不明显。全诗模仿一个戍卒（“我”）的口吻，前面三章写抵抗玁狁，居无定所，思念家乡。四五两章直接写战争胜利，末章写胜利后回到家乡时的伤悲。《采薇》是戍卒追忆战争生活的诗歌。
《采薇》把思念家乡与战斗艰难结合起来，确定了中国文学中描写战争的基本主题。描写战争，舍弃了直接、详细记叙的方式，采用侧面的视角，以写战马的整齐强壮暗示胜利的结果。战争壮烈的场景，也许因为短诗容量有限，也许因为“我”不忍去触碰，留在空白处，让后人想象。
《采薇》末章，历来备受称道。方玉润《诗经原始》中说：“此诗之妙，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情。”末章有三重妙处：一妙在今昔对比。“昔”之杨柳依依的春光，到今之“雨雪霏霏”的寒冷，内含人生沧桑之感。二妙在情景交融。清人王夫之评价“昔我”四句：“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杨柳依依是乐景，凸现奔赴沙场的哀景；雨雪霏霏是哀景，并没有“倍增”其乐，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乐”，只有伤悲，所以哀景仍然是“倍增”其哀。三妙在奇崛突兀。征战凯旋，本是国家和个人的乐事，但“我”归途上又渴又饥，没有胜利的荣耀；回到家乡，思念变为显示，只有难以言说的伤悲。战场上日夜“曰归曰归”的强烈思念，与其说凯旋后实现了，还不如说落空了。
【思考与练习】
一、《诗经》的句式以四言为主，中国成语绝大部分是四言的，你在说话写文章的时候喜欢用四言句式或者四字词语吗？请根据所选《诗经》的三首诗歌，谈谈你对四言句式和四字词语的理解。
二、请列举《诗经》中运用赋、比、兴手法的句子各三句，并谈谈你对赋、比、兴的理解。
华东师范大学版《大学语文》第八版
【注释】
① 本篇选自《诗经·小雅》，篇名取自首句的两个字。薇：野生的豌豆苗，嫩叶可食用。
② 作：长出，生出。止：用于句尾的语气助词，无实际涵义，下同。
③ 岁：年。暮：年末，年底。
④ 靡：无。
⑤ 玁（xiǎn）狁（yǔn）：又作“猃狁”，北方少数民族。春秋时称“戎”或“狄”，秦汉时称“匈奴”或“胡”，隋唐称“突厥”。
⑥ 遑：闲暇。启居：跪、坐，指休息、休整。
⑦ 柔：肥嫩。
⑧ 烈烈：心忧的样子和程度，忧心如焚。
⑨ 戍：守。指防守的地点。
⑩ 归：给，（请人）带回、捎回。聘：问候。
⑾ 刚：植物长得粗硬，即将老了。
⑿ 阳：农历十月，小阳春季节。
⒀ 盬（gǔ）：止息，了结。
⒁ 启处：与上文“启居”同义。
⒂ 孔：非常。疚：病痛，苦痛。
⒃ 来：安抚，慰问。一说为返家、归家之意。
⒄ 尔：同“薾”，花盛开的样子。维：语助词。
⒅ 常：棠棣，即扶移，木名。华：同“花”。
⒆ 路：同"辂（lù）"，形容战车的高大。斯：语助词。
⒇ 君子：指军队的将帅。
(21) 牡：驾戎车的雄马。业业：形容马匹的高大。
(22)捷：“接”的通假字，与敌人交战。三捷：指交战频繁。
(23)骙（kuí）骙：形容战马的强壮。
(24)依：乘坐。全句意为将帅坐在战车上指挥。
(25)腓（féi）：隐藏。全句意为战士（步兵）以战车作掩护。
(26)翼翼：形容驾车的战马行列整饬。
(27)象弭：用象牙镶饰的弓。弭：弓两端缚弦处。鱼服：用鱼皮制成的箭袋。服，通“箙”，盛箭的器具。全句指武器精良。
(28)日戒：每天都戒备作战。
(29)棘：同“亟”。孔棘：非常紧急。
(30)往：当年离家出征的时候。
(31)思：语助词。
(32)行道：归途。迟迟：迟缓。
【提示】
这是一首以远戍归来的士兵的口吻写下的追述征战生活的诗篇。全诗六节（每八句为一节），以采薇起兴，前五节着重写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强烈的思乡情绪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从中透露出士兵既有御敌胜利的喜悦，也深感征战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绪。第六节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结束全诗，感人至深。
诗的前三节采用重章叠句的形式，在回环往复一唱三叹中，充分流露了远戍士兵思乡思归的深切心情。时间的推移，季节的转换，心绪的变化，以“薇”的自然生长的三个阶段（作、柔、刚）为由头来展示，这是一种很巧妙的比兴手法，集中体现了《诗经》的艺术特色。另外，诗的末节采用了“杨柳依依”和“雨雪霏霏”两个诗歌意象，语言朴实，意境深幽，显示出《诗经》在诗歌意象捕捉上的高度审美水平，对后代的诗歌创作提供了很好的启示。
一方面忠心御敌，同时又苦于频繁的战争，表现出中华民族自古已有的坚持正义，又爱好和平的心理。
【思考与练习】
一、试分析这首诗以“采薇”起兴的艺术表现手法。
二、这首诗的第四、五两节为什么要反复描写戎车的“四牡业业”、“四牡骙骙”、“四牡翼翼”？
三、联系全诗的思想内容，体味“杨柳依依”和“雨雪霏霏”这两个诗歌意象的艺术意境。
【采薇辑评】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毛诗大序》）
谢公因子弟集聚，问：“ 《毛诗》何句最佳？” 遏称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公曰：“‘訏谟定命，远猷辰告。'， 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为乐，一倍增其哀乐。（清·王夫之《薑斋诗话》）
盖以诗中明言“曰归曰归”及“今我来思”等语，皆既归之辞，非方遣所能逆料者也。其前五章不过追述出戍之故。……今何幸而生还矣，且望乡关未远矣，于是乃从容回忆往时之风光，杨柳方盛；此日之景象，雨雪霏霏，一转瞬而时序顿殊，故不觉触景怆怀耳。……故以戍役者自作为近是。……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意，不可言喻，故曰“莫知我哀”。不然凯旋生还，乐矣，何哀之有耶？（清·方玉润《诗经原始》）
南京大学版《大学语文》
【注释】
① 玁狁（xiǎn yǔn）：也作“猃狁”，我国古代北方少数民族名。春秋时称北狄，秦汉时称匈奴。
② 遑：闲暇。启居：坐下休息，这里指安居。全句是说因连年奔波，无暇安居。
③ 柔：柔嫩。
④ 烈烈：猛，盛，炽烈。这里形容忧心如焚。
⑤ 载饥载渴：又饥又渴。载，语助词。
⑥ 戍：防守。定：指固定地点。
⑦ 靡使归聘：没有人替戍边战士探问家讯。使，使者。聘：问候。
⑧ 刚：坚硬。指薇茎叶长得老了。
⑨ 阳：即阳月，农历十月的别名。郑玄《毛诗传笺》：“十月为阳，时坤用事，嫌于无阳，故以名此月为阳。”
⑩ 盬（gǔ）：止息。
⑾ 启处：意同“启居”。
⑿ 孔：很，甚。疚（jiù）：病痛，痛苦。
⒀ 行：指离家出征。来：归来，返归。一说“来”同“勑”，慰问意。
⒁ 尔：同“薾”（ěr）的假借，花盛开的样子。维何：是什么？维：是。
⒂ 常：常棣，即棠棣，树名。又名小叶杨、青杨、夫移，开白、红花。华：古“花”字。
⒃ 路：“辂”的假借，大车。斯何：语似“维何”，是什么？
⒄ 君子：周代贵族的通称，这里指将领。
⒅ 戎车：战车。
⒆ 牡：公马。业业：壮健高大的样子。
⒇ 三：泛指多数。捷：“接”的假借，指与敌人交接战斗，交锋。
(21) 骙（kuí）骙：指马威武强壮的样子。
(22) 依：凭借依靠，这里指君子依仗战车。
(23) 小人：周代指地位低微的人，这里指步兵。腓（féi）：通“庇”，庇护。这里指掩护。
(24) 翼翼：整齐的样子。
(25) 象弭（mǐ）：用象牙装饰的弓。弭本指弓的两端系弦处，后亦借指弓。鱼服：用鱼皮制作的箭袋。服是“箙”的假借字，箭袋。
(26) 日戒：日日戒备。
(27) 棘：通“亟”，紧急。
(28) 昔：昔日。这里指出征的时候。
(29) 依依：柔软摇曳的样子。
(30) 思：语助词。
(31) 雨雪：下雪。“雨”作动词用，读第四声。霏霏：大雪纷飞的样子。
(32) 迟迟：步履缓慢貌。
【汇评】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勒归也。（《毛诗序》）
宣王之世，既驱猃狁，劳其还师之诗，前四章皆兴也，下二章皆赋也。（[汉]申培《诗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清]王夫之《薑斋诗话》卷一）
【赏析】
《采薇》一诗写西周时期一位饱尝服役思家之苦的戍边战士在归途中所思所想，叙述了他转战边陲的艰苦生活，表达了他爱国恋家、忧时伤事的感情。
全诗共分六章，前三章以倒叙的方式，回忆了征战的苦况。这位戍边战士长期原离家室，戎马倥偬。军旅生活是那么艰苦，驻守地转移不定，王室公事无休无止，战士们无暇休息，有时还得采薇充饥。对此，难免怨嗟，产生渴望返回故乡之情，但为了抵御猃狁的侵扰，为了实现边境早日安定，战士们坚持下来，恰当地处理了个人忧伤痛苦与保卫疆土的矛盾。
四、五两章笔锋陡转，描写边防将士出征威仪，全篇气势为之一振。先以自问自答的形式，流露出出征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自豪感。接下来对战车以及弓箭的描写，显示出将士们装备的精良和高度警惕的精神状态，使主人公的爱国思想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末章忆昔伤今。“昔我”两句以乐景写哀，“今我”两句以哀景写乐。然而在九死一生归来之际，庆幸之余，难免痛定思痛；加之归途艰难，又饥又渴，怎不悲从中来呢！
此诗选自《小雅》，却与《国风》同样运用了重叠的句式与比兴的手法。如前三章的重章叠句中，以薇的生长过程衬托离家日久企盼早归之情，异常生动妥帖。第四章以常棣盛开象征军容之壮、军威之严，新警奇特。末章“昔我”四句，分别抒写当年出征和此日生还这两种特定时刻的景物和情怀，言浅意深，情景交融，历来被认为是《诗经》中最有名的诗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