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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吴组缃《菉竹山房》中的“女鬼”形象
【时间:2007/7/18 】 【来源:网络 】 【作者: kexue(论文作业)】 【已经浏览6717 次】

前提:我之所以选择吴组缃的短篇小说《菉竹山房》来作为本次的论文作业,是因为我有意毕业论文写徐訏的《鬼恋》,在搜集资料中恰好翻看了这篇文章,顿觉小说中所写的二姑姑形象挺有意味,与我在分析《鬼恋》中的“鬼“时颇有些相似的地方,故撷之。

摘要:在吴组缃的早期作品中,虽然有其成名之作《一千八百担》、《樊家铺》,但有着“创作数量少,但质量高,似法国作家梅里美“之誉的他的其他作品也一样有着不容忽视的意义,如他写于《一千八百担》之先的《菉竹山房》,便是一篇反封建反迷信的佳作,同时在小说里所塑造的“女鬼”二姑姑也是个值得我们去赏析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二姑姑,蝴蝶,“鬼”


小说是用第一人称的自叙,讲述了我与新婚妻子阿圆画家后到二姑姑家探亲居住的一段经历,没想到在那却遇到了“鬼”。《菉竹山房》整体上给人一种阴森幽悚、鬼气笼罩的感觉。小说中的事发地是座大宅院:菉竹山房。这座房宅给我的模糊的印象是“阴森敞大的三进大屋,那间摊乱着雨蚀虫蛀的古书的学房,以及后园中的池塘竹木,想起来都如依稀的梦境”,“屋舍阴凉宽畅”,是比较美好的,但在家人亲友里却是讳谈的,何故?从后文得知这菉竹山房原来是间闹鬼的“鬼屋”。这菉竹山房为何会成为“鬼屋”呢?二姑姑又为何在此屋一住就是几十年却不怕鬼?

小说开头就讲了个二姑姑的故事,是跟蝴蝶有关的。蝴蝶这个意象在小说里出现了两处,一处是在开篇的故事里,另一处是我在菉竹山房的邀月庐观看陈设时见到的。蝴蝶的篇头的故事里所呈现的是传统文化里才子佳人的意蕴,但凡蝴蝶成双成对,主人事婚姻美满。而且故事原本就是个美好的开端,因为蝴蝶——都是二姑姑在闺中刺绣——那么姿态万千,使得拜师于叔祖门下的一位聪明年少的书生心生爱慕,而且二姑姑也由于叔祖时常的夸赞芳心暗含。这可是极其有缘分的爱情端倪,弄好了便可以成全一对幸福恋人。但偏偏出了闹剧,这对恋人私会偷情被祖母抓住,一时间他们受尽闲言闲语,天作难合。接着又是悲剧来临,那少年在应考途中翻船身亡,二姑姑立意殉情,幸被园丁所救,竟感动了男方家人,便征求女家同意办成二姑姑与那死去的少年的冥婚。

蝴蝶双飞,自古是爱情象征,但是也有不尽人意的。古有梁祝化蝶的千古美传,可两人却并非生前,而是等到死后才化蝶双宿双飞。这结局未免太过悲惨,而这篇小说里也用了蝴蝶来象征他们的爱情,可联想到梁祝,便可预知二姑姑与那少年的结果终究不会幸福。事实也果然如此。单飞的蝴蝶是孤苦的,而二姑姑也犹如一之单飞的蝴蝶,一生悲剧。这悲剧为何会酿成?当初二姑姑与与少年相互倾心时为何不撮合?当他们偷换被捉时,放佚风流的叔祖虽尽力撮合周旋,但终究未能成功,这又是为什么?而当少年死后,二姑姑殉情未死,男方家人认为她此举“尚有稍些可风之处”,且自家人也同意其“麻衣红绣鞋,抱着灵牌参拜家堂祖庙,做了新娘”。二姑姑是否真心实意与死人厮守终生?要知道她当时才19岁。

其实好好想一下,也可以理解里面的许多苦衷。传统礼教规定闺中少女是不可以见陌生男子的,也就是说如果二姑姑当时突然告诉家人她与少年相爱了,那家人一定以此为伤风败俗的家丑,这可是深为大家所羞耻的。所以二姑姑不能让家人知道她的心思。那少年呢?也不敢。试想,书生虽然可以风流,但作为正经人家的读书人,起码的道德礼节还是要恪守的,否则被视为沾花惹草之徒,毁坏名节。于是两人有意也只得私下相会。而一旦两人偷欢被抓,即便有放佚风流的叔祖撮合周旋,无奈众口铄金,流言的威力哪能使他成全?众人之辞大抵便是封建礼教的屠刀了。并且很荒唐的是,二姑姑居然可以被家人同意安排与灵牌成亲,难道她的幸福家人就看的那么轻?二姑姑终究是嫁给了一个死魂灵,19岁的少女按常理是不会轻易坚守住寂寞煎熬的,可她熬了下来,想其因由,不外乎两种:一是心死,一是被迫。从故事中可得出二姑姑心死是一半,被迫也是一半。因为爱人已死,倍受打击,而且丑闻众人皆知,定难再嫁个好人家,于是乎只得从命。

二姑姑的蝴蝶,引出了她一生的悲剧,也引出了作品接下来的谜题:鬼屋。这是全文的中心所在。作者并未直言菉竹山房是鬼屋,而是用了《聊斋》式的布局。从见到老迈的二姑姑,到夜里所见所闻所感,无一不透露着这菉竹山房确实像座“鬼屋”。

先从我见二姑姑说起。我初见二姑姑,感觉她老迈,“苍白皱摺的脸没多少表情。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步法,和她老人家的脸庞同一调子:阴暗,凄苦,迟钝。”接着又有几句描写房子的,“屋子高大,阴森,也是和姑姑的人相谐调的。石阶,地砖,柱础,甚至板壁上,都染涂着一层深深浅浅的暗绿,是苔尘。一种与陈腐的土木之气混合的霉气扑满鼻官。”当一个老妇人在年轻人眼中是这般景象时,难免会对她在这样一座深宅中过活几十年是多么叫人惊奇。通过上述的描写,感觉是七分像鬼的二姑姑便成了文中的一大神秘人物。

但我们得同时注意到另外一个神秘人物:陪伴她的丫头兰花。兰花本是祖父的丫头,后来拨给了二姑姑作服侍。她陪二姑姑住守了二十多年,“跟姑姑念经,学姑姑绣蝴蝶,她自己说不要成家的”。兰花表面看似一个平凡的丫头,但她在夫妇俩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怪异举动,如“兰花拾起那只大蝙蝠,轻轻放到墙隅里,呓语着似地念了一套怪话:福公公,你让让房,有贵客要在这里住。”
“兰花放下竹叶把,瞪着两只阴沉的眼睛低幽地告诉阿圆说:爷爷灵验得很啦!三朝两天来给奶奶托梦。我也常看见的,公子帽,宝蓝衫,常在这园里走。”让人闻之不由心头发紧。这样一个丫头,为何会无缘无故念叨这样的的话来?

不仅她,二姑姑也一样在说怪话,“这些房子,每年你姑爹回家时都打扫一次。停会,叫兰花再好好来收拾。福公公虎爷爷都会让出去的。又说:这间避月庐是你姑爹最喜欢的地方;去年你姑爹回来,叫我把它修葺一下。你看看,里面全是新崭崭的。”不但让阿圆神秘惊奇,连瞪眼,也顺道在我们面前设下了个悬念:当年的那个少年已死几十年,可二姑姑却提及多此出现在这邀月庐,而且有兰花作证:“我也常看见的,公子帽,宝蓝衫,常在这园里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鬼?

随后的风雨之夜,夫妇俩恐怖的经历印证了这邀月庐果真有“鬼”。且看当时的场景——“大雨复作,一盏三支灯草的豆油檠摇晃不定,远远正屋里二姑姑和兰花低幽地念着晚经,听来简直是‘秋坟鬼唱鲍家诗’;加以外面雨声虫声风弄竹声合奏起一支凄戾的交响曲,显得这周遭的确鬼气殊多。”这一切很自然地使夫妇俩谈起《聊斋》的故事来。原本挂在西墙上的《钟馗捉鬼图》也栩栩欲活。我偶然瞥一眼,也不由得一惊,似乎都成了鬼故事中的人物了。这恐怖的情状让夫妇俩辗转难眠,可更惊怖的还在其后——“月光透过百叶窗,映照得满屋凄幽。一阵飒飒的风摇竹声后,忽然听得窗外有脚步之声……低沉的戚戚声,如鬼低诉”。这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此时突然高潮爆发了:女鬼现形了。

作者的这一幕《聊斋》式的鬼狐故事布局,带出了全篇谜案的答案:两个女鬼原来是二姑姑和兰花。谜底的揭露不但揭开了“鬼屋”的神秘面纱,也告诉了我们一条破解二姑姑与兰花所道叙的“姑爹鬼魂”的线索。

我们先解答这个疑问:为何二姑姑跟兰花要扮鬼?

这问题不复杂。作者在小说前面提到了一个老太太——我的大伯娘。这个老太婆“喜欢搂阿圆在膝上喊宝宝,亲她的脸,咬她的肉,摩挲她的臂膊;又要我和她接吻给她老人家看。一得闲空,就托支水烟袋坐到我们房里来,盯着眼看守着我们作迷迷笑脸,满口反复地说些叫人红脸不好意思的夸羡的话。”她给我们的印象就是一个有病的变态者。由此我们联系到二姑姑。二姑姑19岁开始守寡,一辈子独守空房,正常来说她在情欲方面对自己一定做了极大的压抑。对此文章里还用兰花来做了个反衬,比如兰花在吃晚饭时的自言自语:“青姑娘还不回来呢!”吃完饭后一只燕子飞回了窝,兰花却又道了句“青姑娘,你到这时才回来。”还悠悠地长叹一口气。燕子这个意象在传统文化里寓含着对生殖的一种崇拜,侧面说明兰花对于性欲望的需求。因此性压抑必须要得到释放。但怎样释放呢?那便是扮鬼。

但要说明一点,其实她们本意并非情愿如此,她们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放自己的压抑,于是只能偷偷摸摸地窥视住进去的新婚夫妇俩。常年不见天日的深宅以及被寂寞孤独折磨的主仆,本来就已经是不正常的了,而一旦再由于这种行为,那就不得不叫人匪夷所思,甚至想到是闹鬼了。

为何二姑姑跟兰花要扮鬼这问题的解决,使我们能得出对“姑爹鬼魂”的两个推断:

一,真有这样一个男子曾经在园中出现走动。如果以兰花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来推断,那这个男子不是兰花私下交往的情人,便是二姑姑不为人所知的相好。只不过现在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再来了而已。也许你会疑问,怎么可能是她们中的一位的情人呢?

这问题也是个解开扮鬼之谜的关键。先说兰花。兰花与二姑姑同为悲剧人物,但兰花的悲剧原因之一是她深受二姑姑的影响。她本青春年少,却始终逃脱不了做丫头的命运,从祖父的丫头变成二姑姑的丫头。别的丫头是到了一定年龄可以嫁人的,但她却自己说不要成家。她为何这样不顾自己的未来幸福而选择陪侍在一个老妇人身边?还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个中因由我们不便细究,但知道一点,就是她孤身一人陪侍二姑姑,在寂寞无聊下必然为其影响,文章里已经点明了这点:“她陪姑姑住守这所大屋子已二十多年,跟姑姑念诗念经,学姑姑绣蝴蝶。”兰花不时念叨出的怪话也同样出自已然封建迷信的二姑姑。可是她若找个情人,条件肯定比二姑姑优越,不但是外貌可能风韵犹存,而且在精力与敏捷上都可以做到让包括二姑姑在内的所有人不知道。换过来,二姑姑作为房子的主人,自然可以有权力使兰花不知晓她的私情,即便知道,也不会任由她随意告与外人知的。

二,真有着类似装束的一个人在园中出现走动。如果以二姑姑的话语及其神态来推断,那此人极有可能是某人假扮,而谁会有如此心思和胆量在这假扮一个死人呢?兰花是不可能的,那此人就只能是二姑姑。不过这就又会产生疑问?为什么二姑姑会假扮那死去的少年呢?兰花难道就没识破吗?

解答这个疑问,得联系到二姑姑的几句话:“不要紧。——这些房子,每年你姑爹回家时都打扫一次。停会,叫兰花再好好来收拾。福公公虎爷爷都会让出去的。”“这间避月庐是你姑爹最喜欢的地方;去年你姑爹回来,叫我把它修葺一下。你看看,里面全是新崭崭的。”这些话,外人看来是梦话胡话,但跟二姑姑奇怪的行为联系起来,就不那么怪异了。真是托梦吗?或许是托梦,但那少年的托梦也确实太夸张了点,不但要回来住,还要将房子修葺。俗话说,日里多想,夜则生梦。二姑姑做这许多的梦,委实该是思念所致。她太孤独太痛苦了,封建的宗法和礼教不允许她再嫁人,她是多么地渴望那少年回到她身边陪伴她,消解她的思念和寂寞。在梦里,少年果然来了,她不胜惊喜地要完成少年托梦给她的一切要求。可是在她不做梦的时光呢?她要拿什么来填补她的相思?只得反反复复地看少年的遗物。甚至于要把自己用那些遗物或相似的东西装束起自己来满足自己的欲念。于是假扮的那公子就出现了。至于兰花为何没发现,大概是夜里她害怕,或者是知道细情但不忍心揭破。

不管以上推断是否合理,到此为止,一切都豁然开朗了。鬼屋中的女鬼,原来是两个受害者。作者费此心力塑造的二姑姑,终究便是为了揭露批判罪恶的封建宗法和礼教制度,表达作者对自由的强烈渴望。

旧社会把人变成鬼,二姑姑是封建礼教的一个牺牲品。她是个在封建伦理道德压抑下的由于长期人性压抑而造成畸形的心理状态的女性。二姑姑这是一个恋爱、婚姻悲剧。悲剧的根源是封建社会。在那个社会里,是容不得男女自由恋爱的,更不要说少男少女一时冲动野合于后花园,那是人人鄙夷的。在那个社会里,让女子抱着死去男人的灵牌做新娘这种扼杀人性的荒唐之举反而会得到嘉许。从此,二姑姑在枯寂阴暗的老宅中销蚀尽青春年华。这是封建社会和礼教造成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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