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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适《燕歌行》研究资料
【时间:2007/7/18 】 【来源:上海财经大学大学语文网站 】 【作者: 不详】 【已经浏览7333 次】

1.唐睿宗、玄宗时期东北边疆与契丹、奚族的关系(据《资治通鉴》卷210至卷215)

  睿宗太极元年(712)
  六月,庚申,幽州大都督孙佺与奚酋李大酺战于冷陉,全军覆没。是时,佺帅左骁卫将军李楷洛,左威卫将军周以悌发兵二万、骑八千,分为三军,以袭奚、契丹。将军乌可利谏曰:"道险而天热,悬军远袭,往必败。"佺曰:"薛讷在边积年,竟不能为国家复营州。今乘其无备,往必有功。"使楷洛将骑四千前驱,遇奚骑八千,楷洛战不利。佺怯懦,不敢救,引军欲还,虏乘之,唐兵大败。佺阻山为方陈以自固,大酺使谓佺曰:"朝廷既与我和亲,今大军何为而来?"佺曰:"吾奉敕来招慰耳。楷洛不禀节度,辄与汝战,请斩以谢。"大酺曰:"若然,国信安在?"佺悉敛军中帛,得万馀段,并紫袍、金带、鱼袋以赠之。大酺曰:"请将军南还,勿相惊扰。"将士惧,无复部伍,虏追击之,士卒皆溃。佺、以悌为虏所擒,献于突厥,默啜皆杀之;楷洛、可利脱归。
八月,庚子,玄宗即位,尊睿宗为太上皇。

  玄宗开元二年(714)
  初,营州都督治柳城,以镇抚奚、契丹。则天之世,都督赵文翙失政,奚、契丹攻陷之,是后寄治于幽州东渔阳城。或言:"靺鞨、奚、霫大欲降唐,正以唐不建营州,无所依投,为默啜所侵扰,故且附之;若唐复建营州,则相帅归化矣。"并州长史、和戎大武等军州节度大使薛讷信之,奏请击契丹,复置营州;上亦以冷陉之役,欲讨契丹。群臣姚崇等多谏。甲申,以讷同紫微黄门三品,将兵击契丹,群臣乃不敢言。
  七月,薛讷与左监门卫将军杜宾客、定州刺史崔宣道等将兵六万出檀州击契丹。宾客以为"士卒盛夏负戈甲,赍资粮,深入寇境,难以成功。"讷曰:"盛夏草肥,羔犊孳息,因粮于敌,正得天时,一举灭虏,不可失也。"行至滦水山峡中,契丹伏兵遮其前后,从山上击之。唐兵大败,死者什八九。讷与数十骑突围得免,虏中嗤之,谓之"薛婆"。崔宣道将后军,闻讷败,亦走。讷归罪于宣道及胡将李思敬等八人,制悉斩之于幽州。庚子,敕免讷死,削除其官爵;独赦杜宾客之罪。

    开元四年(716)
  八月辛未,契丹李失活、奚李大酺帅所部来降。制以失活为松漠郡王、行左金吾大将军兼松漠都督,因其八部落酋长,拜为刺史;又以将军薛泰督军镇抚之。大酺为饶乐郡王、行右金吾大将军兼饶乐都督。……突厥默啜既死,奚、契丹、拔曳固等诸部皆内附。

  开元五年(717)
  奚、契丹既内附,贝州刺史宋庆礼建议,请复营州。三月,庚戌,制复置营州都督于柳城,兼平卢军使,管内州县镇戍皆如其旧;以太子詹事姜师度为营田、支度使,与庆礼等筑之,三旬而毕。庆礼清勤严肃,开屯田八十馀所,招安流散,数年之间,仓廪充实,市邑浸繁。
  夏,四月,甲戌,赐奚王李大酺妃辛氏号固安公主。
    十一月,丙申,契丹王李失活入朝。十二月,壬午,以东平王外孙杨氏为永乐公主,妻之。

  开元六年(718)
  七月,契丹王李失活卒,癸巳,以其弟娑固代之。

  开元七年(719)
  十一月,壬申,契丹王李娑固与公主入朝。

  开元八年(720)
  契丹牙官可突干骁勇得众心,李娑固猜畏,欲去之。是岁,可突干举兵击娑固,娑固败奔营州。营州都督许钦澹遣安东都护薛泰帅骁勇五百与奚王李大酺奉娑固以讨之,战败,娑固、李大酺皆为可突干所杀,生擒薛泰,营州震恐。许钦澹移军入渝关,可突干立娑固从父弟郁干为主,遣使请罪。上赦可突干之罪,以郁干为松漠都督,以李大酺之弟鲁苏为饶乐都督。

  开元十二年(724)
  是岁,契丹王李郁干卒,弟吐干袭位。

  开元十三年(725)
  先是,契丹王李吐干与可突干复相猜忌,携公主来奔,不敢复还,更封辽阳王,留宿卫;可突干立李尽忠之弟邵固为主。车驾东巡,邵固诣行在,因从至泰山,拜左羽林大将军、静折军经略大使。

  开元十四年(726)
  正月,癸未,更立契丹松漠王李邵固为广化王,奚饶乐王李鲁苏为奉诚王。以上从甥陈氏为东华公主,妻邵固;以成安公主之女韦氏为东光公主,妻鲁苏。

  开元十八年(730)
  初,契丹王李邵固遣可突干入贡,同平章事李元纮不礼焉。左丞相张说谓人曰:"奚、契丹必叛。可突干狡而很,专其国政久矣,人心附之。今失其心,必不来矣。"己酉,可突干弑邵固,帅其国人并胁奚众叛降突厥,奚王李鲁苏及其妻韦氏、邵固妻陈氏皆来奔。制幽州长史赵含章讨之,又命中书舍人裴宽、给事中薛侃等于关内、河东、河南、北分道募勇士。六月,丙子,以单于大都护忠王浚领河北道行军元帅,以御史大夫李朝隐、京兆尹裴伷先副之,帅十八总管以讨奚、契丹。……可突干寇平卢,先锋使张掖乌承玼破之于捺禄山。

  开元二十年(732)
  正月,乙卯,以朔方节度副大使信安王祎为河东、河北行军副大总管,将兵击奚、契丹;壬申,以户部侍郎裴耀卿为副总管。
  信安王祎帅裴耀卿及幽州节度使赵含章分道击奚、契丹,含章与虏遇,虏望风遁去。平卢先锋将乌承祎言于含章曰:"二虏,剧贼也。前日遁去,非畏我,乃诱我也,宜按兵以观其变。"含章不从,与虏战于白山,果大败。承玼引兵出其右,击虏,破之。己巳,祎等大破奚、契丹,俘斩甚众,可突干帅麾下远遁,馀党潜窜山谷。奚酉李诗琐高帅五千馀帐来降。祎引兵还。赐李诗爵归义王,充归义州都督,徒其部落置幽州境内。

  开元二十一年(733)
  闰月,癸酉,幽州道副总管郭英杰与契丹战于都山,败死。时节度使薛楚玉遣英杰将精骑一万及降奚击契丹,屯于榆关之外。可突干引突厥之众来合战,奚持两端,散走保险;唐兵不利,英杰战死。馀众六千馀人犹力战不已,虏以英杰首示之,竟不降,尽为虏所杀。

  开元二十二年(734)
  六月,壬辰,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大破契丹,遣使献捷。
  乙巳,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传首。时可突干连年为边患,赵含章、薛楚玉皆不能讨。守珪到官,屡击破之。可突干困迫,遣使诈降,守珪使管记王悔就抚之。悔至其牙帐,察契丹上下初无降意,但稍徙营帐近西北,密遣人引突厥,谋杀悔以叛;悔知之。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典兵马,争权不叶,悔说过折使图之。过折夜勒兵斩屈烈及可突干,尽诛其党,帅馀众来降。守珪出师紫蒙州,大阅以镇抚之,枭屈烈、可突干首于天津之南。

  开元二十三年(735)
  春,正月,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来献捷;制以过折为北平王,检校松漠州都督。
  上美张守珪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谏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其职,可乎?"对曰:"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才破契丹,陛下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上乃止。二月,守珪诣东都献捷,拜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赐二子官,赏赉甚厚。
  是岁,契丹王过折为其臣涅礼所杀,并其诸子,一子刺乾奔安东得免。涅礼上言,过折用刑残虐,众情不安,故杀之。上赦其罪,因以涅礼为松漠都督,且赐书责之曰:"卿之蕃法多无义于君长,自昔如此,朕亦知之。然过折是卿之王,有恶辄杀之,为此王者,不亦难乎!但恐卿今为王,后人亦尔。常不自保,谁愿作王!亦应防虑后事,岂得取快目前!"突厥寻引兵东侵奚、契丹,涅礼与奚王李归国共击破之。

  开元二十四年(736)
  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夏,四月,辛亥,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奈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欲活之,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敕令免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安禄山者,本营州杂胡,初名阿荦山。其母,巫也;父死,母携之再适突厥安延偃。会其部落破散,与延偃兄子思顺俱逃来,故冒姓安氏,名禄山。又有史窣干者,与禄山同里闬,先后一日生。及长,相亲爱,皆为互市牙郎,以骁勇闻。张守珪以禄山为捉生将,禄山每与数骑出,辄擒契丹数十人而返。狡黠,善揣人情,守珪爱之,养以为子。
  窣干尝负官债亡入奚中,为奚游弈所得,欲杀之;窣干绐曰:"我,唐之和亲使也。汝杀我,祸且及汝国。"游弈信之,送诣牙帐。窣干见奚王,长揖不拜,奚王虽怒,而畏唐,不敢杀,以客礼馆之,使百人随窣干入朝。窣干谓奚王曰:"王所遣人虽多,观其才皆不足以见天子。闻王有良将琐高者,何不使之入朝!"奚王即命琐高与牙下三百人随窣干入朝。窣干将至平卢,先使人谓军使裴休子曰:"奚使琐高与精锐俱来,声云入朝,实欲袭军城,宜谨为之备,先事图之。"休子乃具军容出迎,至馆,悉坑杀其从兵,执琐高送幽州。张守珪以窣干为有功,奏为果毅,累迁将军。后入奏事,上与语,悦之,赐名思明。斋

  开元二十五年(737)
  二月,乙酉,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破契丹于捺禄山。

  开元二十七年(739)
  幽州将赵堪、白真陁罗矫节度使张守珪之命,使平卢军使乌知义邀击叛奚馀党于横水之北;知义不从,白真陁罗矫称制指以迫之。知义不得已出师,与虏遇,先胜后败;守珪隐其败状,以克获闻。事颇泄,上令内谒者监牛仙童作察之。守珪重赂仙童,归罪于白真陁罗,逼令自缢死。仙童有宠于上,众宦官疾之,共发其事。上怒,甲戌,命杨思勖杖杀之。思勖缚格,杖之数百,刳取其心,割其肉啖之。守珪坐贬括州刺史。

  玄宗天宝四年(745)
  三月,壬申,上以外孙独孤氏为静乐公主,嫁契丹王李怀节;甥杨氏为宜芳公主,嫁奚王李延宠。
  安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

  天宝五年(746)
  夏,四月,癸未,立奚酋娑固为昭信王,契丹酋楷洛为恭仁王。


2.关于张守珪

《旧唐书》卷103:

  张守珪,陕州河北人也。初以战功授平乐府别驾,从郭虔瓘于北庭镇,遣守珪率众救援,在路逢贼甚众,守珪身先士卒,与之苦战,斩首千馀级,生擒贼率颉斤一人。开元初,突厥又寇北庭,虔瓘令守珪间道入京奏事,守珪因上书陈利害,请引兵自蒲昌、轮台翼而击之。及贼败,守珪以功特加游击将军,再转幽州良社府果毅。守珪仪形瑰壮,善骑射,性慷慨,有节义。时卢齐卿为幽州刺史,深礼遇之,常共榻而坐,谓曰:"足下数年外必节度幽、凉,为国之良将,方以子孙相托,岂得以僚属常礼相期耶!"守珪后累转左金吾员外将军,为建康军使。

  十五年,吐蕃寇陷瓜州,王君毚死,河西恟惧。以守珪为瓜州刺史、墨离军使,领馀众修筑州城。板堞才立,贼又暴至城下,城中人相顾失色,虽相率登陴,略无守御之意。守珪曰:"彼众我寡,又创痍之后,不可以矢石相持,须以权道制之也。"乃于城上置酒作乐,以会将士。贼疑城中有备,竟不敢攻城而退。守珪纵兵击败之。于是修复廨宇,收合流亡,皆复旧业。守珪以战功加银青光禄大夫,仍以瓜州为都督府,以守珪为都督。瓜州地多沙碛,不宜稼穑,每年少雨,以雪水溉田。至是渠堰尽为贼所毁,既地少林木,难为修葺。守珪设祭祈祷,经宿而山水暴至,大漂材木,塞涧而流,直至城下。守珪使取充堰,于是水道复旧,州人刻石以纪其事。明年,迁鄯州都督,仍充陇右节度。

  二十一年,转幽州长史、兼御史中丞、营州都督、河北节度副大使,俄又加河北采访处置使。先是,契丹及奚连年为边患,契丹衙官可突干骁勇有谋略,颇为夷人所伏。赵含章、薛楚玉等前后为幽州长史,竟不能拒。及守珪到官,频出击之,每战皆捷。契丹首领屈剌与可突干恐惧,遣使诈降。守珪察知其伪,遣管记右卫骑曹王悔诣其部落就谋之。悔至屈剌帐,贼徒初无降意,乃移其营帐渐向西北,密遣使引突厥,将杀悔以叛。会契丹别帅李过折与可突干争权不叶,悔潜诱之,斩屈剌可突干,尽诛其党,率馀众以降。守珪因出师次于紫蒙川,大阅军实,宴赏将士,传屈剌、可突干等首于东都,枭于天津桥之南。诏封李过折为北平王,使统其众,寻为可突干馀党所杀。二十三年春,守珪诣东都献捷,会籍田礼毕酺宴,便为守珪饮至之礼,上赋诗以褒美之。遂拜守珪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馀官并如故。仍赐杂彩一千匹及金银器物等,与二子官,仍诏于幽州立碑以纪功赏。

  二十六年,守珪裨将赵堪、白真陁罗等假以守珪之命,逼平卢军使乌知义令率骑邀叛奚馀众于湟水之北,将践其禾稼。知义初犹固辞,真陁罗又诈称诏命以迫之,知义不得已而行。及逢贼,初胜后败,守珪隐其败状而妄奏克获之功。事颇泄,上令谒者牛仙童往按之。守珪厚赂仙童,遂附会其事,但归罪于白真陁罗,逼令自缢而死。二十七年,仙童事露伏法,守珪以旧功减罪,左迁括州刺史,到官无几,疽发背而卒。


《新唐书》卷133:

  张守珪,陕州河北人。姿干瑰壮,慷慨尚节义,善骑射。以平乐府别将从郭虔瓘守北庭。突厥侵轮台,遣守珪往援,中道逢贼,苦战,斩首千馀级,禽颉斤一人。开元初,虏复攻北庭,守珪从儳道奏事京师,因上书言利害,请引兵出蒲昌、轮台夹击贼。再迁幽州良杜府果毅。时卢齐卿为刺史,器之,引与共榻坐,谓曰:"不十年,子当节度是州,为国重将,愿以子孙托,可僚属相期邪?"稍迁建康军使。

  王君毚死,河西震惧,诏以守珪为瓜州刺史、墨离军使,督余众完故城。版筑方立,虏奄至,众失色。守珪曰:"创痍之余,讵可矢石相确,须权以胜之。"遂置酒城上,会诸将作乐。虏疑有备,不敢攻,引去,守珪纵兵击败之。于是修复位署,招流冗使复业。有诏以瓜州为都督府,即诏守珪为都督。州地沙塉不可蓺,常潴雪水溉田。是时,渠堨为虏毁,材木无所出。守珪密祷于神,一昔水暴至,大木数千章塞流下,因取之,修复堰防,耕者如旧,州人神之,刻石纪事。迁鄯州刺史、陇右节度使。徙幽州长史、河北节度副大使。俄加采访处置等使。

  契丹、奚连年梗边,牙官可突于,胡有谋者,前长史赵含章、薛楚玉等不能制,守珪至,每战辄胜,虏遂大败。帝喜,诏有司告九庙。契丹酋屈剌及突于恐惧,乃遣使诈降。守珪得其情,遣右卫骑曹王悔诣部计事,屈刺无降意,徙帐稍西北,密引突厥众将杀悔以叛。契丹别帅李过折与突于争权不叶,悔因间诱之,夜斩屈剌及突于,尽灭其党,以众降。守珪次紫蒙川,大阅军实,赏将士,传屈刺、突于首于东都。

  二十三年,入见天子,会藉田毕,即酺燕为守珪饮至,帝赋诗宠之。加拜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赐金彩,授二子官,诏立碑纪功。

  久之,复讨契丹馀党于捺禄山,卤获不訾。会裨将赵堪、白真陀罗等强使平卢军使乌知义度湟水邀叛奚,且蹂其稼,知义辞不往,真陀罗矫诏胁之。知义与虏斗,不胜,还,守珪匿其败,但上克获状。事颇泄,帝遣谒者牛仙童按实,守珪逼真陀罗自杀,厚赂使者,还奏如状。后仙童以赃败,事逮守珪,以功贬括州刺史,疽发背死。

 

3.宋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三十二"相和歌辞七·燕歌行"


  《乐府解题》曰:"晋乐奏魏文帝'秋风''别日'二曲,言时序迁换,行役不归,妇人怨旷无所诉也。"《广题》曰:"燕,地名也,言良人从役於燕,而为此曲。"

魏·文帝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含吾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
  不觉泪下霑衣裳,援瑟鸣弦发清商。
  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
  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右一曲,晋乐所奏)

魏·文帝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声浮云往不还。
  涕零雨面毁容颜,谁能怀忧独不叹。
  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肺肝。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
  仰看星月观云间,飞鸧晨鸣声可怜,留连顾怀不能存。(右一曲,本辞)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书浮云往不还。
  涕零雨面毁形颜,谁能怀忧独不叹。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
  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心肝。
  悲风清厉秋气寒,罗帷徐动经秦轩。
  仰戴星月观云间,飞鸟晨鸣声可怜,留连顾怀不自存。(右一曲,晋乐所奏)

魏·明帝
  白日晼晼忽西倾,霜露惨凄涂阶庭。
  秋草卷叶摧枝茎,翩翩飞蓬常独征,有似游子不安宁。

晋·陆机
  四时代序逝不追,寒风习习落叶飞。
  蟋蟀在堂露盈墀,念君远游恆苦悲。
  君何缅然久不归,贱妾悠悠心无违。
  白日既没明灯辉,夜禽赴林匹鸟栖。
  双鸣关关宿河湄,忧来感物泪不晞。
  非君之念思为谁?别日何早会何迟!

宋·谢灵运
  孟冬初寒节气成,悲风入闺霜依庭。
  秋蝉噪柳燕栖楹,念君行役怨边城。
  君何崎区久祖征,岂无膏沐感鹳鸣。
  对酒不乐泪沾缨,辟窗开幌弄秦筝。
  调弦促柱多哀声,遥夜明月鉴帷屏。
  谁知河汉浅且清,展转思服悲明星。

谢惠连
  四时推迁迅不停,三秋萧瑟叶解轻,
  飞霜被野雁南征。念君客游羁思盈,
  何为淹留无归声。爱而不见伤心情,
  朝日潜辉华灯明。林鹊同栖渚鸿并,
  接翮偶羽依蓬瀛。仇依旅类相和鸣,
  余独何为志无成,忧缘物感泪沾缨。

梁·元帝
  燕赵佳人本自多,辽东少妇学春歌。
  黄龙戍北花如锦,玄菟城前月似蛾。
  如何此时别夫婿,金羁翠眊往交河。
  还闻入汉去燕营,怨妾愁心百恨生。
  漫漫悠悠天未晓,遥遥夜夜听寒更。
  自从异县同心别,偏恨同时成异节。
  横波满脸万行啼,翠眉暂敛千重结。
  并海连天合不开,那堪春日上春台。
  唯见远舟如落叶,复看遥舸似行杯。
  沙汀夜鹤啸羁雌,妾心无趣坐伤离。
  翻嗟汉使音尘断,空伤贱妾燕南垂。

萧子显
  风光迟舞出青蘋,兰条翠鸟鸣发春。
  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
  桐生井底叶交枝,今看无端双燕离。
  五重飞楼入河汉,九华阁道暗清池。
  遥看白马津上吏,传道黄龙征戍兒。
  明月金光徒照妾,浮云玉叶君不知。
  思君昔去柳依依,至今八月避暑归。
  明珠蚕茧勉登机,郁金香为特香衣。
  洛阳城头鸡欲曙,丞相府中乌未飞,
  夜梦征人缝狐貉,私怜织妇裁锦绯。
  吴刀郑绵络,寒闺夜被薄。
  芳年海上水中凫,日暮寒夜空城雀。

北周·王褒
  初春丽日莺欲娇,桃花流水没河桥。
  蔷薇花开百重叶,杨柳拂地散千条。
  陇西将军号都护,楼兰校尉称嫖姚。
  自从昔别春燕分,经年一去不相闻。
  无复汉地长安月,唯有漠北蓟城云。
  淮南桂中明月影,流黄机上织成文。
  充国行军屡筑营,阳史讨虏陷平城。
  城下风多能卻阵,沙中雪浅讵停兵。
  属国少妇犹年少,羽林轻骑数征行。
  遥闻陌头采桑曲,犹胜边地胡笳声。
  胡笳向暮使人泣,还使闺中空伫立。
  桃花落,杏花舒,桐生井底寒叶疏。
  试为来看上林雁,必有遥寄陇头书。

庾信
  代北云气昼昏昏,千里飞蓬无复根。
  寒雁丁丁渡辽水,桑叶纷纷落蓟门。
  晋阳山头无箭竹,疏勒城中乏水源。
  属国征戍久离居,阳关音信绝能疏。
  愿得鲁连飞一箭,持寄思归燕将书。
  渡辽本自有将军,寒风萧萧生水纹。
  妾惊甘泉足烽火,君讶渔阳少阵云。
  自从将军出细柳,荡子空床难独守。
  盘龙明镜饷秦嘉,辟恶生香寄韩寿。
  春分燕来能几日,二月蚕眠不复久。
  洛阳游丝百丈连,黄河春冰千片穿。
  桃花颜色好如马。榆荚新开巧似钱。
  蒲桃一杯千日醉,无事九转学神仙。
  定取金丹作几服,能令华表得千年。

唐·高適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兒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凌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贾至
  国之重镇惟幽都,东威九夷制北胡。
  五军精卒三十万,百战百胜擒单于。
  前临滹沱后沮水,崇山沃野亘千里。
  昔时燕王重贤士,黄金筑台从隗始。
  倏忽兴王定蓟丘,汉家又以封王侯。
  萧条魏晋为横流,鲜卑窃据朝五州。
  我唐区夏馀十纪,军容武备赫万祀。
  彤弓黄钺授元帅,垦耕大漠为内地。
  季秋胶折边草腓,治兵羽猎因出师。
  千营万队连旌旗,望之如火忽雷驰。
  匈奴慑窜穷发北,大荒万里无尘飞。
  隋家昔为天下宰,穷兵黩武征辽海。
  南风不竞多死声,鼓卧旗折黄云横。
  六军将士皆死尽,战马空鞍归故营。
  时迁道革天下平,白环入贡沧海清。
  自有农夫已高枕,无劳校尉重横行。

陶翰
  请君留楚调,听我吟燕歌。
  家在辽水头,边风意气多。
  出身为汉将,正值戎未和。
  雪中凌天山,冰上渡交河。
  大小百馀战,封侯竟蹉跎。
  归来霸陵下,故旧无相过。
  雄剑委尘匣,空门唯雀罗。
  玉簪还赵女,宝瑟付齐娥。
  昔日不为乐,时哉今奈何。

 


4.历代作品评论

  此述征戍之苦也,言烟尘在东北,原非犯我内地,汉将所破特余寇耳。盖此辈本重横行,天子乃厚加礼遇,能不生边衅乎?于是鸣金鼓,建旌旆,以临瀚海,适值单于之猎,凭陵我军,我军死者过半,主将方且拥美姬歌舞帐下,其不惜士卒乃尔。是以当防秋之际,斗兵日稀,然主将不以为意者,以其恃恩而轻敌也。何为使士卒力尽关山未得罢归乎?戍既久,室家相望之情极矣,则又述士卒之意曰:吾岂欲树勋于白刃间耶?既苦征战,则思古之李牧为将,守备为本,亦庶几哉! (唐如洵《唐诗解》卷十六)

  此言主将不恤士卒,如骠骑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之类。(宋邦绥《才调集补注》卷三)

  句中含双单字,此七古造句之要诀,盖如此则顿跌多姿,而不伤于虚弱,杜工部《渼陂行》多用此句法。转韵亦用对法。(黄培芳《唐贤三昧集笺注》卷下)

  此叙蓟北从军之艰辛也。首言汉将出征,甚得君之信任,继言战争激烈,士卒半死,而主帅不恤,犹然自赏歌舞。当此穷秋草衰,孤城日暮,斗兵甚稀,以身受恩遇,故轻敌力战,而苦于未得解围驰突也。斯时城南少妇,望征夫之归,几于断肠,征人则在蓟北之地,空自回首,不得返乡也。边庭风剧难越,绝域苍茫何在(据"更何有"解),杀气方盛,刁斗夜传,血染白刃,死节岂为立勋耶?沙场征战苦辛,故今人犹忆李牧之将才,以其善于筹划卫边也。(刘开扬《高适诗集编年笺注》)

  《燕歌行》)此诗描写了征战生活的各个方面,思想内容极为复杂,但写的宾主分明。错综交织的诗笔,把荒凉绝漠的自然环境,如火如荼的战斗气氛,士兵在战斗中复杂变化的内心活动,诗人强烈的爱憎感情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全诗雄浑深广、悲壮激昂的艺术风格。押韵四句一转,句法散、偶相间,流转自如,显出跳跃奔放的气势,很有创造性。不愧是唐代边塞诗中的珍品。……
  在《燕歌行》中,这种对比手法就运用得十分巧妙和充分。诗中有敌我力量的对比,我方是"摐金伐鼓下榆关",敌方是"胡骑凭陵杂风雨",表现出敌人的凶残和抗敌战士的英勇。特别是士兵和将军生活的对比:士兵是"战士军前半死生","力尽关山未解围",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而将军则是"美人帐下犹歌舞",享乐腐化,不恤士卒。这对比多么强烈!还有家人的痛苦和征人的思念的对照描写:"少妇城南欲断肠, 征人蓟北空回首",有古代"李将军"和当代"将军"的对比等。这种手法的运用,不但突出了诗人强烈的爱憎感情,而且大大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中国历代著名文学家评传》,萧涤非、佘正松撰文)

  《燕歌行》)这首诗突破了以前同题诗作铺陈、渲染征人思妇缠绵相思之情的格局,而大大开拓了歌辞的内容。举凡出征的军容、军情的紧急、塞漠的荒寒、战争的酷烈、军中的苦乐不均、战士的勇武、别离的悲怆、和平的祈愿等等,俱熔为一炉。诗中骈散相间的句式和平仄互换的用韵,以及援声律入古体的写法,和卢、骆以来的歌行并无二致,但局势的动荡排阖却非前人可比。诗人的笔触并不固定在某种单纯的情思上,而是在复杂的内心波澜间跌宕回旋,在激越的抒情中又不时变换着场景,形成规格整炼而又一气斡旋,淘洗藻饰而又意象鲜明的特色。 (章培恒、骆玉明主编《中国文学史》)

  《燕歌行》)这首诗表达的思想感情是极为复杂的,既有对男儿自当横行天下的英雄气概的表彰,也有对战争给征人家庭带来痛苦的深切同情;一方面是对战士浴血奋战而忘我的崇高精神的颂扬,另一方面则是对将领帐前歌舞作乐的不满。作者对当时边塞用兵而将非其人的情形是有看法的,亦不讳言征战的艰苦,但不失奋发激昂的高亢基调;苦难与崇高的对照,更增添了出塞征战的慷慨悲壮。故此诗虽多用偶对,却不以文采华丽见长,而是纵横顿宕,以沉雄质气和浑厚骨力取胜。(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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