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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佩璇:冰心的翻译与翻译观
【时间:2008/11/29 】 【来源: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2期 】 【作者: 林佩璇】 【已经浏览6449 次】

  摘要:冰心不仅是中国现代卓越的作家和诗人,而且也是在翻译上有杰出成就的翻译家。本文主要从翻译宗旨、译者素质、翻译原则、译诗观点等四方面对她的翻译理论和技巧进行归纳和评介。

  关键词:冰心;翻译;理论;真与美

  冰心先生不仅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杰出的文学家、作家和诗人,而且是一位翻译成果颇丰的翻译家。她一生的各个时期都没有离开翻译,可以说冰心是在20世纪初翻译文学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 7岁时因给兵船上的士兵们讲《三国演义》的故事得来许多林纾翻译的小说,如《孝女耐儿传》、《滑稽外史》、《块肉余生述》; (本站注:此句不通,原文如此)10岁时从祖父的书架上捡起林纾译的法国作家小仲马写的《茶花女遗事》看;后来,又寻来了严复译的英国名作家斯宾塞写的《群学肄言》与穆勒写的《群已权界论》。在繁忙地从事中国文学创作的同时,她几十年来从未停止过翻译实践。冰心的翻译是双向的。她不仅把一些中文的作品译成英语,而且也把外国作品译成中文。早在威尔斯利女子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时,她就选择了翻译作为研究方向,写了题为《李易安词的翻译与编辑》的毕业论文。除此之外,大部分译作都是英译汉,她的第一部英汉翻译作品是纪伯伦的散文诗《先知》(1931年)。1955年至1965年间是冰心的翻译高峰期,她先后翻译了来自8个国家50多部作品,包括诗歌、诗剧、民间故事、书信、小说、散文诗等7种形式,这些作品多源于亚非国家,其中有纪伯伦的《沙与沫》(1963年);泰戈尔的《吉檀迦利》(1955年)、《园丁集》(1961年)、诗剧《暗室之王》、《齐德拉》、书信《孟加拉风光》,小说《喀布尔人》、 《弃绝》(1956年)等,印度的穆·拉·安纳德的《石榴女王》;印度萨洛季妮·奈都的诗选;加纳的以色列·卡甫·侯的诗歌“无题”;朝鲜元镇宽的诗歌《夜车的汽笛》;马耳他总统安东·布蒂吉格的《燃灯者》;尼泊尔马亨德拉的《马亨德拉诗抄》等。晚年,她还与吴文藻先生一起参加了《世界史》和《世界史纲》的翻译工作。
  
  在翻译理论和实践方面,冰心都有自己的见地。她的翻译观大多是翻译实践经验的总结,散见于她为自己的译作写的序、跋、前言、后记和一些小短文中。《译书之我见》、《我也谈谈翻译》、《我和外国文学》等数篇短文中观点较为集中,其中许多看法近年来已成翻译界的共识,有些观点则是冰心站在一个作家、文学家的立场来看待翻译、在为读者考虑的前提下提出的。在译书过程中,冰心始终如一地遵循了自己提出的翻译观,使译文最终达到真与美的统一。笔者拟从五个方面来总结冰心在翻译方面的见解以及她的翻译技巧(本文采用的例子均来自于冰心的《吉檀迦利》译文)。

  1·一丝不苟,为民译书
  
  冰心始终以饱满的爱国、爱民热情来从事翻译工作。为国人译介外国文学作品的同时,冰心不忘倡议那些懂得外国语的学者多为祖国人民翻译一些外国作品。在《先知》前记中,她提到:“我衷心地希望我们中国通晓阿拉伯文字的学者,能多给我们介绍些优美的黎巴嫩和中东文学,有更多青年人去学习阿拉伯文字,将来可以大量地有系统地把阿拉伯文学介绍过来。”

  冰心翻译理论的核心是强调译者应注意“读者的体会”、“以阅者为中心”。她认为翻译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文章中美好的事物传达给读者,在《译书之我见》一文中,她多次指出译书应是“为供给那些不懂外国文字的人,可以阅看诵读……”,并对如何注意阅者的感受进行一一说明:“既然译出来了,最好能使它通俗”,“译本中间若夹杂外国字……,实在是打断了阅者的兴头和锐气”,“为图阅者的方便起见,不妨稍微地上下挪动一点”。冰心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她流畅、连贯的译文就是最好的证明。冰心的译作能给读者一脉相通的感觉首先要归功于简洁的口语体白话文在译文中的运用。其次,增词、调整上下句的位置使其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等技巧的灵活运用也使译文的诗情和丰富的内涵得到更加充分的体现,使上下文愈发连贯: (例1—例3中加下划线的是增词的部分)
  
  (1) Leave all thy burdens on his hands who can bear all, and never look behind in regret.
  把你的负担卸在那双能担当一切的手中罢,永远不要惋惜地回顾。
  
  (2) My eyes have seen and my ears have heard.
  我的眼睛看见了美丽的景象,我的耳朵也听见了醉人的音乐。
  
  (3) When the heart is hard and parched up,come upon me with a shower of mercy.
  在我的心坚硬焦躁的时候,请洒我以慈霖。
  
  (4)当作者把自己比喻成一朵待摘的鲜花热切等待神对它的关注时,有这样一段诗行:“It may not find a place in thy garland, but honor it with a touch of pain from your hand and pluck it.”冰心将句子的顺序进行些许调整:
  
  它也许配不上你的花冠,但请你采折它,以你手采折的痛苦来给它光宠。
  
  与此相似的例子有:
  
  (5) He is there where the tiller is tilling the hard ground and where the pathmaker is breaking stones. He is with them in sun and in shower, and his garment is covered with dust.”
  他是在锄着枯地的农夫那里,在敲石的造路工人那里。太阳下,阴雨里,他和他们同在,衣袍上蒙着尘土。
  
  (6) Why do I ever miss his sight whose breath touches my sleep?
  他的气息接触了我的睡眠,为什么我总不见他的面?
  
  译者的态度一向是翻译界的热点话题。国内外许多专家、学者都曾提出自己在这方面的看法。因为翻译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在翻译的过程中,有很多细节需要认真考虑,仔细推敲才行。如果译者不够耐心、认真,经常会半途而废,不能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冰心“以读者为中心”的翻译宗旨自然地反映了她认真、严谨的翻译态度。冰心处处为阅者着想,对自己负责、对译文及原著者负责。从她在《译书之我见》中论及如何处理难字的翻译就能见其一斑:“译者对于难字最好能因时制宜,参看上下文取那最相近的字眼……若是嫌其词不达意,尽可用括号将原字圈起来,附在下面,以备参考。”

  除了认真地推敲译文中的每一个词语外,冰心还经常会在翻译每一篇作品之前为译本写一篇前记、序或后记之类的简介性文章。这些短文使读者更容易了解作者写作的意图,也充分地体现了她认真、严谨的翻译态度。此外,在重译的问题上,冰心一向很谨慎,她声明她尽可能避免转译,因为“怕转译万一有误,再把误译的译了出来,就太对不起原作者了。”所以她译的作品几乎都是原作家用英文写的。

  2.学贯中西,博览群书

  在冰心看来,一个译者“必须学贯中西,博览群书,必须比较丰富地掌握一些本国的文学词汇”,这样,“在遇到原著中的一个好句时,词汇多了才有斟酌的余地。”如果译者词汇量不够多,文学水平不高,那么他译出来的可能是一篇令人乏味的作品,无法生动地表达原著的精神,也就达不到沟通中西文化的目的。冰心较为推崇林纾先生,在《漫谈‘学贯中西’一文》中她谈到自己很欣赏林纾译述的作品,因为,“林纾能把原著中十分鲜明生动的人物栩栩如生地描写了出来,是得力于他对于中国语文很深的修养和造诣。”即便是谈到严复先生的“信、达、雅”,冰心也认为“要达到这三条标准,就非得把中外语文都学深学透不可。”她提醒了我们,译者对中文的驾驭能力的好坏将直接影响译作的优劣。她在众多散文诗译文中对同一词在不同上下文中词义的正确把握和灵活变通进一步证明了扎实的文学根底对译好一篇作品的至关重要。从冰心对《吉檀迦利》译文中“ever”的不同翻译就可以看出冰心的中国文学修养:
  
  (7) This frail vessel thou emptiest again and again, and fillest it ever with fresh life.
  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的把它倒空,又不断的以新生命来充满。(1首)
  
  (8) I know not how thou singest, my master!I ever listen in silent amazement.
  我不知道你怎样地唱,我的主人!我总在惊奇地静听。(3首)
  
  (9) Life of my life, I shall ever try to keep my body pure,……
  我生命的生命,我要保持我的躯体永远纯洁,……(4首)
  
  (10) He comes, come, ever comes.
  他正在走来,走来,一直不停地走来。(45首)
  
  假如我们尝试着将以上四个句子中的ever以同一意思译出,就能明显地感受到冰心译文的恰切与绝妙。此外,她在泰戈尔诗句结构的基础上,用逗号给诗行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分隔,使诗行在停顿的同时让读者感受到潜在的诗韵,也使句间隐含的寓意更加明确,意境更加悠远深长。所有这些都得益于冰心深厚的中国文学功底。
  
  3.文如其人,译有所好
  
  一位好的译者不仅应学贯中西,翻译也要有选择。人们常说“文如其人”,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风格。要译好一部作品,译者首先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进入作者所创造的、所展示的生活世界,以便了解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写作风格。在此基础上,翻译过程中的许多难题可以迎刃而解。冰心认为“译有所好”是翻译的一条捷径。在《我也谈谈翻译》一文中说“一般说来,我翻译的很少,因为我只喜欢翻译我喜爱的作品。”她根据翻译不同作品的感受来证实她的观点:“我翻译《先知》与《吉檀迦利》时,都没感到辛苦,只得到一种美的享受。译尼泊尔国王的《马亨德拉诗抄》,那是上头给的任务……就显得吃力了。”《先知》和《吉檀迦利》都是公认难译的作品,然而,由于泰戈尔是冰心心仪已久的诗人,他们之间有潜在的心灵感应,如冰心在《遥寄印度哲人泰戈尔》一文中提到的,泰戈尔诗歌中存蓄的美感、发挥美感的诗词和她原来“不能言说”的思想,奏出了缥缈神奇的无调无声的音乐。而且,她在《吉檀迦利》译者序中指明:“我最初选择他的《吉檀迦利》,只因为它是泰戈尔诗集中我最喜爱的一本。”对纪伯伦的《先知》,冰心也是喜爱有加,她觉得这两本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泰戈尔作品中表现了天真、欢畅、富于神秘的色彩的事物,而《先知》却更象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对年轻人讲些处世为人的道理,在平静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凉”。冰心的这两部译作已成公认的佳译,它们有力地证实了,如果译者喜爱一部作品及原作者,他与作者在对事物的看法上会有共识,进入作者创造的意境,领会原作的精神和写作风格,轻松地译出作品的“味”来也就成为一件易事。冰心正是基于对作品的喜爱,在充分理解诗中意境的同时,译出诗歌的精髓,使译作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其实,冰心的这个观点在近年来的许多文学翻译家身上也都可以应验,如,傅雷译巴尔扎克的作品、汝龙译契诃夫的作品、屠岸译莎士比亚的作品等等。这些译家都选择了自己喜爱的、与自己写作风格相似的作家的作品进行翻译。
  
  4.顺,真,美———翻译三原则

  对于翻译原则,翻译家们各抒己见,有严复的“信,达,雅”;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鲁迅的“以信为主,以顺为辅”等,而冰心的翻译原则在笔者看来可以归纳为“顺,真,美”。

  首先,冰心认为“顺”是翻译之首要,早在1921年发表《译书之我见》时,她说:“既然翻译出来了,最好能使它通俗。”她指出了“不顺”的弊端:“不通俗就会导致不明了,不流畅,这样会打断阅者的兴头和锐气。”同时,冰心反对在译文中夹杂外国字的现象(此现象在当时非常流行),是因为她认为这样会“破坏全文的连贯”。美国著名翻译家奈达曾在他的《关于翻译这门科学》一文中提到:一个译者的素质应在于能在译作中用自然、简洁、灵活的言语来传达信息。他还为翻译下了一个定义,即,翻译是译语要尽可能自然地通过语言和风格来再现原语。可见,奈达与冰心的观点都是基于为读者考虑而要求译文的“顺”。对于译文要易懂,国内译界名家如茅盾、林语堂等人也曾在他们的译论中提及,但只有冰心把它列在第一位。在翻译过程中,冰心一方面求“顺、达”,另一方面,她也注意内容的准确传达。在《译书之我见》中,冰心提到:“翻译时,译文应尽量避免过于参入己意。”也就是说,译文要正确地传达原文的内容和艺术意境。这句话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是相当难的。正如奈达所说:没有一个译者能避免在译文中有某种程度的参入己意。当代著名翻译家叶君健先生也认为:任何译者在译文中都有可能有一定的失真。

  因而,在翻译的过程中,冰心特别注意对词义的推敲,选择恰如其分的词语来翻译。《吉檀迦利》译文就处处可见准确、生动同时又充分体现原文深层含义及原文意境的字眼:

  (11) I must launch out my boat. The languid hours pass by on the shore———Alas for me!
  我必须撑出船去。时光都在岸边捱延消磨了———不堪的我呵! (第21首)
  
  (12) Alas, why are my nights all thus lost?
  唉,为什么每夜就这样虚度了? (第26首)
  
  (13) I started up from my daydreams and poured water from my jar on thy joined palm.
  我从梦幻中惊起把我罐里的水倒在你掬着的手掌里。(54首)
  
  (14) One final glance from thine eyes and my life will ever thine own.
  你的眼睛向我最后一盼,我的生命就永远是你的。(91首)
  
  例11中的launch一词,冰心根据当时印度的社会状况(当时的船肯定还没使用马达来驱动),用“撑”译出,这样,“我”将船驶出去费劲的神态便跃然纸上。1950年吴岩先生译的《吉檀迦利》中“launch”被译为“把船开出去”较具现代意味,但却不符合当时的实际。例12与例14中普通的lost (丢失)、glance (看)两个词,冰心用“虚度”和“一盼”将主人公盼望神的到来,而又迟迟未等到的懊丧、惋惜的心情描绘得淋漓尽致。例13中的“掬”一词则形象地展现了作者理想中的女神接水时幽雅的动作。这些字斟句酌只有在充分体会原文意思和风格的基础上,在准确把握作者的意图的前提下才能获得。从以上的例子我们足见冰心先生为达到译文的“信”所作出的努力。
  
  冰心发现译文的失真经常是由于遇到一些难字而无法准确地翻译,她明确指出不要索性不译或跳过去,要因时制宜,参看上下文的意思,取那最相近的中国字眼翻译出来,或用括号将原字圈起来,附在下面,以备参考。

  对一部作品,特别是散文诗作品的翻译,做到信与达还不够,还要看译文是否灵活地保留了作为诗歌和散文诗的特殊的语言形式。语言形式对于一部译文来说就好比是一个人的衣裳,恰当的、多样化的语言形式能给读者更为直观的诗的感受。冰心的《吉檀迦利》译文是公认的佳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做到了语言形式上的美。《吉檀迦利》原是一部用孟加拉语写的、富有韵律的诗歌集子,泰戈尔译成英文时,由于受语言间差异的限制,采用散文诗的形式,同时将韵律诗的重复和音节相同的原则与散文诗变化自由的特点结合起来,使诗篇既具有内在的节奏感,又富于韵律的变化。《吉檀迦利》英语原文中排比、反复的例子比比皆是,是其重要的修辞形式,不仅有单个词语的反复、排比,还有词组,乃至于整个句子、段落的结构对应,它们为形成散文诗的内在韵律起了不小的作用。
  
  冰心除了采用排比、重复这两种语言形式于译文中外,还创新、大胆地运用了中国古诗中常用的几种精彩的语言形式于《吉檀迦利》译文中,如,对比型汉语成语结构、叠字型成语、叠字和对偶。这些具有归化倾向的语言形式正是冰心在创作的诗歌中擅长使用的一些修辞手法,这些手法的采用进一步加强了诗歌的音韵和节奏,同时使语言简洁得一如诗歌的语言。另外,对偶及对仗式的成语不仅使诗行变得整齐,而且还使前后内容形成了强烈对比和对照,加深了读者对诗歌内容的印象。
  
  (15) I came out on chariot of the first gleam of light, and pursued my voyage through the wilderness of worlds leaving my track on many a star and planet.
  天刚破晓,我就驱车起行……(12首)
  
  (16) In the meanwhile I smile and I sing all alone.
  这时我自歌自笑。(44首)
  
  (17) In the morning I woke up and found my garden full with wonders of flowers.
  我发现我的园里,却开遍了异蕊奇花。(81首)
  
  (18) Days and nights pass and ages bloom and fade like flower.
  夜去明来,时代像花开花落。(82首)

  例15—例18中的对仗式成语将丰富的诗歌内容化为简洁的四字语结构,其中的动作、行为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更加形象地体现了诗歌的内容,同时也增加了诗行内在的韵律。对偶句式的使用也是此译文的一大特色。方锡德先生在他的《中国现代小说与文学传统》一书中曾提到:“冰心和鲁迅一样,是现代作家中运用骈队句式的高手。”冰心不仅在中文创作上擅长用此句型,她还将它们运用到译文中来:
  
  (19)……, come upon me with a shower of mercy,……come with a burst of song.
  “请洒我以慈霖,……请赐我以欢歌……”(39首)
  
  (20) I thought my voyage had come to its end at the last limit of my power ,———that the path before me was closed, that provisions were exhausted and the time come to take shelter in a silent obscurity.
  “我以为我的精力已竭,旅程已终———前路已绝,储粮已尽……”(37首)
  
  除了大胆地采用对仗结构的成语和对偶结构外,冰心在《吉檀迦利》译文中的另一特色是使用叠字,包括叠字式的成语与单独的叠字现象,它们一方面为译文的诗歌韵律增色不少,另一方面也为译文营造了更为悠远的诗歌意境。
  
  (21) The woodland have hushed their songs,and doors are all shut at every house….
  林野住了歌声,家家闭户。(22首)
  
  (22) Among hurrying crowds shall I stand before thee face to face?
  在营营扰扰的人群中,我能和你对面站立吗? (76首)
  
  在以上诸多语言形式的共同作用下,冰心给译文穿上了一件使它愈加美丽的外衣,在“真”的基础上,达到了“美”的境界,真与美在译文中达到完美的统一。

  但是,冰心也告诫我们,成语与俗语的运用应视情况而定,“有些以西方社会为背景的文章译文中出现了‘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提到寿烛上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有些欠妥,”因为“这分明是中国的习惯,这样会使阅者对译本产生不信任,也无法做到保持原作艺术上的‘真与美’。”冰心并不反对用一些成语、俗语来美化译文,而是强调准确、恰当地使用。而且,在她看来,真与美是紧密联系的,真即美,“美的”也应该是“真的”。
  
  5.诗歌翻译的形似与神似

  纵观冰心的译作,大多数是诗歌与散文诗。多年以来,诗歌被公认为一种最难译的文学体裁。诗之所以难翻译是因不容易同时做到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若太拘泥于内容,就很难保持诗的形态;而若太拘泥于诗的形式,则很容易会丢失原诗的意义,只能制造一种印象而不能传递信息。冰心在《我也谈谈翻译》一文中坦诚地告诉读者,“我只敢翻译散文或小说,而不敢译诗。”因为“我总觉得诗是一种音乐性很强的文学形式,因此译出时,即使不失原意,那音乐性也没有了。”确实,诗歌的音乐性经常是通过诗句的句法和修辞手法的运用来取得,而每两种不同的语言在词法、修辞手法等方面都无法完全等同,因此在译诗过程中经常会丢失原诗的音乐性。例如英诗中常用的头韵(alliteration)在汉语中就很难找到相应的修辞手法来替代它。
  
  由于冰心也说译诗难,但她的大部分译作是诗歌与散文诗,而且成绩颇佳。当然,她也提出了自己对译诗的见解。她在译李清照的词时说:“英语翻译要保持中文中易安词的韵或节拍是不可能的(即取得形似较难),这些在翻译中只能割爱,就象本来作为吟诵的词,它的伴乐在朗读时只好舍去。”“在翻译中可以做到,而且是要尽力做到的是逐字精确地翻译。要保持原诗中经常引喻的风俗习惯的风韵,尽量保持词的情态。”简而言之,冰心认为译诗的重心,在内容而不在形式,在神似而不在形似。冰心10岁那年开始学对对子、看诗韵并疯狂地爱上了诗歌,之后她也写诗,是个很有成就的新诗诗人。但在《我和外国文学》一文中,她说:“我从来不敢翻译欧美诗人的诗,我总感到我的译笔,写不出也达不到他们的心灵深处”,如此看来,冰心认定译诗应与诗人的心灵相同,进而传达出诗的情与神。当然译诗者最好也能是位诗人。冰心强调诗歌里的“情态”正是近年来人们认为译诗重点之所在。因为诗之所以美而感人经常是源于它内在的美,即诗歌的精神。因而“情必同”,即神似成为几十年来译诗的第一标准。当然,在译诗过程中若能做到形、神皆似当然是极佳的,但在两者只能取其一时,“神似”就更为重要。

  冰心先生不仅为世界人民留下了以真、善、爱为主题的优秀文学作品,还为中国人民译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由于冰心先生在中国文学创作上的成绩远胜于她在翻译上的成就,世人经常忽略了她作为一个翻译家为中国译坛与世界文化交流所作出的贡献,但综观她的翻译理论和翻译技巧,我们应当充分肯定她作为一位翻译家为中国译坛所作出的贡献。她以一个文学家的切身体验提出自己独到的翻译观,同时以精彩、生动的译文为我们证实了“真”与“美”可以在译文中达到完美的统一,为新一代翻译工作者指出了努力的方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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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董红钧.神秘·人道·探索[J].中文自修, 1986 (3): 21-22.
  
  (责任编辑:吴青青)

 作者简介:林佩璇(1972— ),女,福建惠安人,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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